看清楚了。他舉起擦著的火鐮子要往那幅畫上靠。燒了它。

廖秋離一抖，右手俄然失力，火鐮子墜下去，掉在他右大腿上，小小的火焰燒穿了他穿的外衫、褂褲，燙到皮肉上，鋒利的痛覺把他從一個夢魘當中撕出來，複又塞進另一個夢魘當中，他失聲喊了一聲：“趙叔！！！！”

趙仲明幫手擺好火燭紙錢，留下一壺酒和兩隻小酒盅，和一句叮囑：“能喝多少本身曉得，多少掌控著點兒。”，這就分開，活人對著特彆顧慮的死人總有話要說，死人聽不聽得見是另一回事，像他這類局外人就不便利聽了，得走開，到林子外甲等他。

看清楚了吧

他活了五十來年，頭一回拿不準主張到底該進還是該退——如果這是個活人，那對一向孤雁一樣活著的廖秋離無疑是最好不過的結束，但萬一這是個不知是何用心的假貨呢？連死人都要假扮，連一個隻能靠吃甜死人的糖來壓抑肉痛和夢魘的人都能詐的人，這類結束不要也罷!

廖秋離還在用那條被糖蝕傷了的喉嚨在喊，一聲比一聲怕人，“趙叔！快！！快帶我走！！！”

廖家人這兩年多來頻繁往西域走動，老邁寥允文來過了，老二廖運武來過了，老四廖允能也來過了，老三廖允公前段時候剛走。廖世襄本想攜夫人一同前來看看這個幺兒，厥後被老三勸了歸去，說年底了他會再去趟西域，把老五帶返來讓二老瞧瞧。老三對自家兄弟說過甚麼，旁人不曉得，隻曉得當時冇勸動老五，本年年底老五能夠仍然要留在西域，不回帝京過年。此一時彼一時，說不定這歸去過那衣冠塚，他就能認下那早已是究竟的究竟呢？

“你這糖甜得能齁死人，我吃不慣，你留著自個兒吃吧。”

一隻手橫過來，悄悄把住他舉著火鐮子的右手，手的仆人笑問他：“燒我做甚麼呢？”

“嗯。”這個已經承平了的天下，有幾人會記得拿命去換來承平的那些人？

第一個早晨是在戈壁裡過的，戈壁的夜裡奇寒非常，他們一行人燃幾個火堆，坐在火邊烤火，趙仲明和廖秋離坐一起，其他人等尋要好的坐一起，他們那邊有說有笑，喝了幾口酒張嘴就來，說葷笑話，唱野歌子，熱烈得很，相較之下，這邊就寥寂多了，很久，趙仲明才昂首對著天幕說了一句：“兩年多了，天下總算承平了。”

提及來，廖秋離之前並不吃糖，打從趙仲明和他說了一次亮話以後，他纔開端吃的糖，一開端吃的是冰糖，厥後換成了黑糖，又換成了蜜糖，最後纔是這類蜜糖餅，拿蜜糖煉化的，裡邊還摻了西域產的一種甜菜提出來的糖晶，甜得割喉嚨，旁人都拿來掰開放水化，一小塊就很甜了，他竟然乾著嚼，一下塞幾塊。這麼吃都不見他長二兩肉，始終是比桅杆子好不了多少的這麼小我。

“酒，喝兩口？”戈壁夜裡冷，你又有氣血呆滯的弊端，還是喝兩口暖身吧。

“不了，我吃糖。您也來兩塊？”廖秋離冇接那壺遞到麵前的酒，反而伸手從荷包裡掏了幾塊糖遞給趙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