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風端起茶吃了一口，天然瞥見給蔣家上的是兩盞湯色清澈的雨前龍井，因了蔣南秋年紀小，麵前擺的是一隻青瓷小碗兒，裡頭是加了飴糖的杏仁酥酪。

蔣南秋看了看孃親，又轉頭去看姐姐蔣佳月。

頭一次見她時，是哀痛裡帶了嚴峻的，慘兮兮臟兮兮地找他求參，又非常勇敢果斷地說情願為奴為婢，得了應允還暴露不敢置信地傻樣來。

遠水打發道：“我還能害你個小丫頭電影，再不去該遲了。”兩人這才訕訕地走了，他便守在門外。

陸長風聽罷，便不好再攔，不然倒顯的他嫌棄這謝意寒傖了。

這位今兒怕不是昏了頭吧？

若香固然瞭然，卻麵有難色，躊躇了半晌，開口道：“另有一事，關於參錢……”

在陸長風麵前若香也不好喝茶，因此道：“本不該就如許厚著臉皮過來，隻是小婦人家中實在冇甚麼拿得脫手，隻得腆著臉領了四公子的恩典。”

此時方纔露了笑，他不知怎地便想到那清風拂過淡雅的水墨江南，俄然就明快起來，直沁民氣脾。

蔣家人在屋子裡聽得外頭有存候問好之聲傳來，忙站起家來。

個個都猴精猴精地。

若說方纔與若香說話時是平平不驚的客氣，此時語氣倒是少見的馴良了。

小丫頭子麵龐漂亮，年紀不過9、十來歲，卻已在陸家服侍了兩三年，聞言不由迷惑地看了遠水一眼。

“不必多禮。”陸長風抬手止住了。

蔣佳月暴露個鼓勵的笑來，對弟弟點點頭。這一顰一笑地模樣，便與陸長風僅見的兩次有了極大的分歧。

他便勾了勾唇角，暴露極淡的一個笑意來，對蔣南秋道：“這是家中廚子專做了給你這般大孩子吃的，略有些甜口，卻很香濃，若想吃了嚐嚐味兒也無妨的。”

“多謝四公子刻薄體恤。”若香聽得他如此說法，又伸謝道。

若香這才領著一雙後代坐了，卻不坐全，隻捱了小半張凳子，方要再謝，恰遠水在屋外通傳了一聲，領著兩個丫頭出去奉茶，便打住了話頭。

“陸四公子，小女子何時進府當差？”

陸長風說著，眼角捉到蔣南秋不時偏頭去看那碗酥酪，卻忍著一口也冇動。

裡頭坐的仨人不過平常農家打扮，上龍井？還是明前的？

再說屋裡，若香領著蔣南秋，蔣佳月正站在她身側，先未坐下，便要跪下來。

陸長風與左先生籌議過應對之法，又閒談了幾句家常，便往璟萃院回了。

“多謝四公子。”蔣佳月跟著若香跪在地上，以頭磕地。

方纔見她，臉兒白淨了，衣裳也漿洗補綴的非常用心，整頭齊腦的來了，冇了當時的惶然，可提及她爹時也忍不住眼眶發紅，隻是麵子上卻很平淡，不大暴露容色來。美則美矣，隻略缺了些神韻，不大活潑。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遠水，遠水正低著腦袋領了兩個丫頭子退出去。

這就是送客的意義了。

落在陸長風眼裡。

陸長風見他們三人還是站著，順手指了指兩邊一溜三張黃花梨的矮凳，“坐下罷。”

她本去了莊子上求見，李婆婆卻說主家那日一早便去了江陵的陸府，因而才又拖了一兩日過來。

應下的事，就冇有反臉不認的事理，特彆是蔣大郎是以保住了性命，若香雖不捨女兒，卻也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