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之間，一念已動三千！一呼當中，已是翻手亮劍。

消逝的感官，離散的神魂，崩解的身材……雨淋不覺其寒，雷聲陣陣不聞其音，霜華透門而過，不知去處，迴光返照，恍然垂目。

“奉饗源初，以做始終！”

“我祭獻，我的血！”

秦霜緊緊盯著對方，驀地彎起唇角，笑容和順纏綿，非道不能勝，氣力不能及，再如何無知無識，純真的力量壓抑就足以擺佈統統。

極力了。

她活著界中，天下亦是她，何分相互，何需祭獻？身之有限，六合無窮，相融訂交，天為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以天然之道，製之至靜之道，律曆所不能契，神機鬼藏。陰陽相勝之術，昭昭乎進乎象！

現在劍聖與她約戰之期已過一半，劍聖對於聖靈劍法的深鑽似是翻開了瓶頸，雖還冇貫穿劍廿三，廿二卻已提早把握。而她，更早已長成眼含秋水、轉顧羅緋的絕色才子，撇去那些一聽便是假非真的流言流言，她寂寂無染，落落於眾，花期已過而未聞有約，是受雄霸的壓抑，還是真的許身劍道，不做鐘情？

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愚人以六合文理聖，我以時物文理哲！天人合發，萬化定基，六合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鍛出一片冰心，看人與神魔孰掌浮沉！

紅顏薄命讓人歎惋，但空閨待老，亦是一個叫民氣憐心惜的遺憾。

“我祭獻！”

除了高踞無界冷酷諦視的月明曜，另有誰曉得原無雙城的空缺處，暴雨雷霆之下，有如許一場驚心動魄的死鬥？

語無聲而心成誦，力壓身而思不斷，神念盪漾如黃鐘大呂。

恩生於害，害生於恩。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陰陽輪轉，循環不休，纔是生生不息的天下。人窮則反本，痛極則呼天，路儘途窮，武不能及，還是道法一決高低。

荒漠當中小石屋內盤坐的劍聖霍然站起，體內的劍氣遽地急劇亂竄，彷彿遭到一種不著名的力量遠遠挑釁，茫然南望，無雙城的方向：“殺生……有情劍？”

斷七情絕六慾，冷視眾生，心如盤石，古井無波，是仙之道。

“我祭獻，我的哀思。”不再是慷慨激昂如敲響戰鼓，反而如東風化雨，暖和沉寂，“我祭獻！我的氣憤。我祭獻，我的……”最後兩個字輕微幾近冇法聽聞，倒是集三山五嶽亦不敷比其重，“名字！”

天生天殺，天之無恩而大恩生，天之至私，用之至公。觀天之道，執天之行，迅雷烈風莫不蠢然，民氣造化莫不擺盪。

佛國六道眾，天龍八部神，非神，非鬼，非人，有神的能力神通，有鬼的陰蜮惡性，有人的貪嗔恨怒，有天人的福報，無天人的善行，脾氣驕慢，執念深強，不敬天，不修心，縱有佛陀往生，亦不能令阿修羅得成善果。

“此生之前，我是誰，此生今後……無有我！”

五年前誰可想到垂老邁矣、一世英名的劍聖會不管不顧與一個受人驅遣、薄有浮名的垂髫少女定下比劍前期？隻要他生出憮然，阿誰精靈也似的小女孩兒，每見一次都是一次詫異，於劍道之學彆具門路，以豪傑劍和無雙劍為媒介，集他和劍聖的劍法於一身，又不是通盤仿效，宛然自是一家，前路之長未見在已經走上狹道不能轉向的劍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