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雪地上的人霍然站起了身來,睨著他、極力啞忍著,咬牙問:“見我一介‘罪臣之女’做甚麼?”
攏了攏身上的狐裘,他卻衝鄭媱雍容淺笑:“二孃子,秘聞也想不到,冗長的三年,你竟一點都冇變,還是倔強如既往。繁華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二孃子有骨氣。看來,二孃子真是將秘聞疇前所授的話都聽進內心兒裡去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好,很好。”
見對方有了退意,鄭媱又減輕了手腕的力道:“我是先皇欽定的魏王妃!你們誰敢動我!”沁出的血珠很快順著凝瓊的細頸流下,嚇得李叢鶴呼聲連連。
必然對他絕望、悔恨到了極致吧,畢竟打她六歲、他初來她身邊、她還是相國府裡最嬌貴的小娘子起,她就從心底裡一向敬他、愛他。這些,他都曉得。
“如何交差?......”曲伯堯藏手入袖,指上染血的白玉環不住顫抖,目視部下人有條不紊地抬走鄭媱,音聲泰然:“李大人,勞煩上奏陛下,罪臣鄭崇樞次女鄭媱桀驁難馴,若禦前侍君定懷不臣之心,為絕後患,曲伯堯,已將其當場正法。”
北風如刀,一刀一刀地剮麵銼心。
“曲相!這下好了,你把人殺了,可要如何向陛下交差啊?”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曲伯堯鼻端冷嗤,卻放聲大笑起來,朗朗的笑聲迴盪在相國府的空庭,引得世人紛繁移目看他,鄭媱也感覺莫名。
聞聲一聲脆響,站在遠處的李叢鶴倉促趕至,見曲伯堯麵上烙上了五個鮮紅的指印,再看看鄭氏娘子一副寧死不平的模樣,不由蹙起眉來,哪知僅一個蹙眉的間隙,又聞啐聲:“呸——”,曲伯堯躲也不躲,生生迎上了劈麵飛去的那口肮臟,李叢鶴不由在心底為這新晉的右相叫屈,趁此良機,從速取出帕子上前替曲伯堯抹拭。
看上去弱不由風的小娘子竟有如此難以順服的一麵,如果去了天子跟前也如許違逆天子,隻怕冇有好果子吃。李叢鶴不由悔怨,明知是枚燙手的山芋,本身還要死命趕著幫陛下拿,燙著了本身和右相不要緊,屆時若再燙著了陛下,本身就是有十個腦袋怕也不敷砍。思及此,卻又聽那鄭氏娘子慷慨激昂道:“勞煩你二人歸去奉告那逆賊,我鄭媱,至死都是魏王妃!雖未過門,可也是先皇硃筆批下的,我甘願死也毫不對那賊人奴顏婢膝!”擾擾的亂髮間砌滿了一團一團雪霰子,將近遮去她一半容顏,她雙目儘紅,蓬頭垢麵,看上去,頗像一個厲鬼。
早就推測她會如此,他背過身去,走向那一排待命的士卒,取走一卒手執的弓,緩緩抽出一支箭,用心進步了嗓音:“另有一事,魏王妃你,恐怕不知,現在已經冇有魏王,陛下方纔下旨,將魏王公孫羽謫為西平郡王......君子不能人所難,既然二孃子不肯苟活,那秘聞便成全二孃子。”說罷回身,涓滴不給那以死相挾的人任何怔愣的機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弓上箭,咻——箭去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