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哪，敬愛的，那鬆林裡

“《越人歌》？”他引著她轉了一個圈後，文雅地低頭，在她瑩潔如雪的手背上悄悄烙下一吻，笑說：“我就喜好最後一句，因為同病相憐呢，小娘子，彆來無恙.......”說罷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遇，又將她甩了出去，牽引著她的手，無休無止地跳起來了。

她腳底如生了風，三兩下展轉就去了他跟前，載舞載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本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多麼酷寒的春季！

快披上你的大氅和披肩……”

眩暈的腦袋一點一點地緩了過來，鄭媱昂首時，隻能瞻仰到他的下巴。他向她斂來目光，漸漸低下頭來尋她的唇。

悄悄挑起紗幔去瞥那表情蕭瑟的吹笛人，不料一翻開，笛音戛但是止，那人竟與她四目相對，衣帶當風，橫握玉笛而不吹，玉樹般鵠立不動，隻目光熠熠地諦視著她，一副醜惡的假麵與他周身清雅的氣度極其不相匹。

衣袂翻飛著疊在一起，他手中的力道往回一收，徑直將那輕飄飄的美人兒收來本身懷中，心跳抵著她透薄的紗衣下若隱若現的玉背。“如果跳舞的人也能像衣帶那樣就好了，”說罷執起那糾繞在一起的衣帶放到她眼下給她看，道：“膠葛得難捨難分，真叫人戀慕.......”話落又將她甩了出去，最後幾個短促地迴旋，旋得她頭昏目炫，直直要往前跌去。

彷彿有團火在高高升起。”

他的胸膛堅固得彷彿一麵銅牆鐵壁，迎上那柔嫩的酥胸時，曉得了男女之間的天差地彆，抱著她的感受莫不靜好，遲遲不肯放手，表情沉重道：“早曉得我就把你囚在幽篁、不讓你出來引誘男人了.......”

父親悄悄地歎了口氣。

竟是他？

“如何啦？”

笛音引她入勝，彷彿置身冰天雪地，一抬頭，卻瞥見紛繁揚揚的萬點猩紅，恰幸虧這炎炎蒲月落下一場雪一樣的梅花。

那天早晨，我們都悄悄地坐在那邊，隻是偶爾閒談幾句，大師顯得過分地平靜，實在都是在袒護著各自內心的思路和豪情。連父親在議論春季時也裝出一副輕鬆自如的模樣。我走到平台的門前用手帕擦去玻璃上的水汽，隻見天井烏黑的空中亮晃晃地閃動著清冷的繁星。父親仰靠在他的安樂椅上，吸著煙，木然地盯著桌子上方吊著的那盞鹵素燈；母親坐在燈光下，戴著眼鏡，細心地縫製著一個小絲袋。我們都曉得那是乾甚麼用的——以是又打動又驚駭。父親問：“這麼說你還是決定一早就走，不吃中飯了？”

我轉過身來望著他，他一把將身著瑞士外套的我摟在懷裡。我把蒙在臉上的絨領巾移開，昂開端來讓他能夠吻到我。我們親吻以後，他打量著我的麵龐。

“當然是正在升起的明月了。這些詩句瀰漫著一種故鄉風味的誘人秋色：‘快披上你的大氅和披肩。’那是我們爺爺奶奶的期間……哦，天哪，我的天哪！”

那年六月，他到我們的莊園做客來了。我們一貫把他視如家人；他已故的父親曾是家父的朋友，並且一向是鄰居。六月十五日那天，斐迪南在薩拉熱窩遇刺身亡[1]。十六日一早，郵差就送來了報紙。父親拿著莫斯科晚報從書房來到餐廳，當時他、母親和我還在那邊喝著茶，父親說：“哎呀，朋友們，要開戰啦！他們在薩拉熱窩刺殺了奧匈帝國至公。那就意味著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