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媱.......”

“灝.......”她說，“我還是風俗像疇前那樣叫你先生......”說罷頭也不回地掀簾出了艙。

——

“不要去.......”

......

艙門處她又駐腳，跨出去就不會再返來了吧，或許是最後一次相見。一轉頭，卻見屏風處不見了人影，那人蒲伏在地，正狼狽地朝她匍匐.......

“媱媱.......”

“求求你......”

“不要.......”

“不要.......”

“灝......”“灝.......”“灝.......”聲聲軟語引他入魔障，他眼中冷凝的霜花乍裂，迸珠濺玉，琤——腦中緊繃的絃斷.......

長公主隻是笑，命身邊的人剪燭添香。問：“有冇人瞧見？”

閃電一道道地劃過夜空，映在江中。輕舟遠去，江水澹澹吞吐低吼，那艙篷透出的燈火也垂垂黯成一點星芒。

池中熱騰騰的水汽蒸蒸滿盈上來，她的臉竟比新剖開的瓜瓤還要豔紅，眼裡也似漫上一陣舒舒的霧汽雨意，敏捷迷亂成捉摸不定的縹緲。回味著口中的餘馨，他腦中的一條弦繃得愈來愈緊。

雙手被舉得痠疼，雙眼沉寂地望著被閃電灼亮的簾幔，她情難自禁地自口中抑出聲聲痛苦的笑聲，屏風上交叉的人影跟著燭火漸漸搖擺。

——

她已經走到混堂對岸拾起了衣裳，重新往身上塗起藥物。

“玉鸞真是越來越短長了，竟讓一貫警戒的右相大人防不堪防.......”翠茵拍著掌，從飾窗的帷幔後現身，望著她敬佩地笑。

雷聲轟鳴著，艙內的氛圍更加沉悶炎熱。

“不要.......”他咬著牙，爬得很慢，雙手勾在艙板，挖出一道道血痕，滿臉闌乾的淚痕像是猙獰交叉的刀疤。

背上一陣濕熱，猛得昂首，卻見一汪泉眼，虛脫感沉沉地襲來.......那雙眼睛在他眼中越來越恍惚。“呃.......”他鬆了她的手，竭力去撐本身的腦袋，麵前的人越來越恍惚，垂垂地看不逼真了.......

“媱媱......”

她蹲下身來幫他穿衣，俄然被他抓住了手腕，明顯冇有力量，他卻抓得很緊，緊得讓她覺到一絲絲疼痛，低頭一看，被他掐著的處所儘泛紅了。

父王死的時候，他還冇有出世，母妃的命拿來換了他的命；他出世的時候就不會哭泣，那些逃亡的光陰，即便重傷，幾度盤桓於鬼門關外，也冇有流過一滴淚。男兒是流血流汗不墮淚的.......但是，如果讓他親眼目睹父王母妃在那場腥風血雨裡死去，他還是會墮淚的，因為那是他的嫡親，是他最在乎的人.......

“翠茵呢？”長公主又問。

“灝.......”“灝.......”呼喊一聲比一聲短促，她像一條蛇一樣纏住他的脖子，工緻地撬開他緊閉的牙關。他驀地伸手扣住她的後腦，那丁香舌卻像又一尾矯捷的鰍魚溜脫了出去，潤著他的下巴，一點一點地濡著他的喉結。

翠茵蹲下身來，望著衣衿混亂的他笑:“想不到構造算儘的右相大人還是算計不過媱媱，固然這裡的小宮娥都是你的人，可你就這麼把媱媱帶走了，有冇有想過結果？公然是豪傑難過美人關麼？嗬嗬嗬——對敬愛的女人，右相大人還是該防備一下的，若不然，每回都會栽在她手上，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