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得一聲，那利劍倒是將衛韻所扶的梅枝掃斷在地。衛韻五指間傳來一陣麻痛，一睜眼，卻見夢華收了劍，吟吟衝她笑著。

衛韻向門縫窺去，恰窺見夢華後背寂然往下沉去，她不平不撓地昂著脖子，不迭搖首，倔強地問曲伯堯：“如果.....如果我本日將那鄭媱的頭顱斬了，你會拿我如何樣？”

香爐轉動聲寂然時接來門聲的砰響，夢華儘力仰首不讓甚麼東西掉下，可那滾滾熱流卻止不住飛流直下，很快濡濕了她胸前的衣衿，夢華狠狠擦了兩下，俯下身去，一一拾起那滾落了滿地的扳指的碎玉。

夢華原地遲疑了下，一顆心竟於腔中惴惴難安，思忖了下，還是決定跟上衛韻。

衛韻不會工夫，左閃右避已經累得氣喘籲籲，胸口一起一伏地扶著梅枝喘氣，才喘氣了兩下，卻見頭頂一道閃電馳來，目睹避之不及，唯有惶恐地死死閉上眼睛。

匿於盆植雪鬆後的衛韻靜止不動，忐忑等候著那排闥出來的人走過，腳步聲漸行漸近，衛韻斂息屏氣，此時，那腳步聲一轉，愈發清楚地傳回本身耳邊。那嗓音在雪鬆後響起，降落如雨後遠山裡轟鳴的雷聲：“今後，有些事情，不必讓夢華曉得。”

曲伯堯轉頭，徑直對上黎一鳴憂憤的目光，他向他走近：“亞父。”

衛韻退出闔門，卻還是不大放心夢華，遂決定站在門外偷聽。悄悄鵠立了好久，終究聞聲內裡有了對話。

——

“我還覺得你忘了......”

“記得......”他答覆時，目光一動不動。

“重華之變，你父王被亂箭射死，擁你父王者被趕儘撲滅，奸人上位，長納福祚，垂以後嗣。你母王妜身懷六甲，仍然被那奸人淩|辱，為了腹中孩兒撐著一口氣，曆經艱苦逃出，卻不想，竟產下你如許一個不肖的遺腹子！那鄭崇樞亦是狼心狗肺之輩，不顧你父當年提攜與拯救之恩，助紂為虐，反噬你父。現在，好不輕易借公孫戾之手除了太子、打壓了其他皇子，也獲得了公孫戾的信賴，你竟為了鄭崇樞的女兒而惹得公孫戾生疑，幾乎功虧一簣！”黎一鳴將拭淨的牌位放回原位，又指著中間的牌位持重叮嚀他道：“彆忘了你身上流淌的血......奸人雖死，可奸佞未絕，奸佞一日不斷，將難以告慰你父母在天之靈。”

砰——

還覺得是甚麼鋒利的暗器，衛韻方纔差點冇排闥闖出來，一顆懸在嗓子眼兒的心才漸漸沉下去。見曲伯堯穿靴起家，超出夢華時，衛韻倉猝躲開。

與之幾年相處，衛韻天然是非常體味夢華，因此每次不會與她計算。衛韻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叮嚀她：“呆會兒見了相爺，可要好好跟相爺認個錯兒，相爺怒斥你甚麼，你聽著便是了，千萬不要無禮地頂撞他。”

“得令殺人，不得令不得殺人，如果你健忘了這一點，那你乾脆彆做府裡的刺客了，秘聞頓時給你找個好人——”

“記不記得？”

夢華看也不看黎一鳴，目不斜視地諦視著自馬廄裡出來的雙人，五指不由攥出白印。

曲伯堯將視野投向火線供奉的牌位，喉結動了動，翻開衣袂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