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瑄將初夢環繞而起,吹熄了那最後一秉燭,抱著初夢緩緩而行,最後輕放至床榻上,道:“明日的腥風血雨明日再想,目前有酒目前醉,不也很好麼。”
“是……”侍衛悄聲退下了,而屋外的來人卻並未歸去覆命,隻悄聲將配房外的鎖剔了開去,伴跟著古朽一聲木傳軸轉動的聲響,門被啟開一條裂縫,一剪清輝投射著屋外來人的脊背上,將他肥大的黑影在地磚上拉得許長。那人稍稍遊移了下,再回眸確認了一眼屋外無人,便一腳踏入配房內。
月又高升,自窗欞外投下漫天細銀,配房內熄了火燭,更顯的冷冷僻清的,初夢與扶瑄正披著月色安睡於床中,彷彿如一對相濡以沫的璧人,於災害中相互依存取暖。二人呼吸均勻而安穩,睡得極是安穩,卻不知配房外的陰暗處,一雙賊眉鼠目已然在牆邊窺測了他們好久。
正門外來了一人,熟稔地對守夜的侍衛宣道。
“甚麼時候了?”扶瑄問。
“我給你去送飯。”
“怎的,我的話也無用麼?這是皇上的意義,你們莫非想抗旨不成?”
“爾妃說得有理,那朕便聽你的話再寐半晌。”
“倘如有一日我身陷囹圄,貶作百姓,不再是秉承爵位的世家公子,你仍會待我如初麼?”
“皇上有旨,此處不必再派侍衛等待,你們都去崇明閣罷。”
爾妃接過話,道:“是有個疑凶來著,但……此事蹊蹺地很,還需細細查證纔可決計。”
初夢亦是含笑著,回了聲:“好。”
“全無那種倘若。”
爾妃忙去安撫皇上的脊背幫著他順氣,而一旁的小寺人卻已然破口而出:“是……謝扶瑄謝公子……”
爾妃奉侍皇上躺下,又傳了一碗藥湯與皇上服下便候在他身側踞坐下來。夜幕垂降下來覆蓋著喧嘩剛過的南嶺王府,婢女們紛繁在各自殿房內剔起燭火為各家仆人掌明,唯獨府中另一處囚禁扶瑄的配房內還是凋敝著燭火,冷僻非常,初夢將晚膳後的空碟子遞去屋外,返身回屋,於屋內唯一一盞燭台下,與扶瑄相對而坐,昏黃的光暈籠著二人含笑的雙目。
“不好,公子去床榻上躺好,初夢在此守著罷。”
皇上命爾妃助他支起家子倚在床頭,問那小寺人:“那行刺之人抓著了冇?”
跳動的火焰在扶瑄烏黑的眸子裡閃,他低首含笑,半晌後,緩緩道:“那我要吃烤羊肉串,紅柳木串的。”
爾妃在皇上病榻頭奉養著,眼眸腫如熟桃,應是冇少掉淚。皇上雖仍虛著身子,但中氣已然提上來了,伸指去捏爾妃的臉,笑道:“莫哭啦,朕有天帝庇佑,天然逢凶化吉,哈哈。”
聽聞這個名字,皇上也甚為迷惑,隻怔怔地望向爾妃似向她確認,爾妃道:“以是臣妾方纔言,此事蹊蹺存疑。但事情也不是毫無停頓,早些時候皇上還昏倒著,臣妾的弟弟王放勳來尋過臣妾,說是發明瞭一件證物。”說罷又將方纔發明沾了毒的絲帕的後果結果與皇上道了一遍,又彌補道,“臣妾想來,既是絲帕上沾了毒,那必有藏毒的器皿,或瓶或罐甚麼的,現在單憑謝公子墨腚裡便鑒定他是凶徒,確切不能令人佩服,隻是這毒瓶子至今仍未尋到,倘若尋到了,這毒瓶子在誰手上,誰應是真凶無疑。”
初夢笑了笑:“那倘如有一日我身陷囹圄,不再侍營私子擺佈,公子豈不是再偶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