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之在城門處望不見烏衣巷，但模糊曉得它的方向，一排排瓦房以後藏匿於城中的王謝府邸，此時扶瑄正在那邊臥躺，離了嫡親兄弟的出征還是第一次，身去遠方，而心卻還是留在建鄴。

蘇之還未進屋，酒氣已飄但是至，待到蘇之微熏進屋時，扶瑄便故作不快道：“一聞便是棗集美酒，你欺我有傷在身不便喝酒，特來饞我。”

“這如何使得？”蘇之趕快推阻道：“祝行贈物隻是討個好彩頭罷了，這符墜是你貼身之物，現在你大難剛過，正要這符墜來保護。”

扶瑄低頭摸了摸脖頸，神情似有些黯然。

“勞孫將軍顧慮，王謝兩家世代交好，我與扶瑄情同手足。他已無礙了。”

飲完酒，軍兵便要從北門離城踏上北伐之路了。步隊緩緩向城外活動，蘇之隨行了半晌，又勒住馬，回身望了一眼他住了二十載的建鄴，城春時節草木蔥絨，一簇一簇的綠諱飾著屋舍瓦頭，這城見證數朝數代君臣更迭，見證了無數次南征北討的軍隊出征，曆經風雨飄搖，閃現奇特的陳腐而班駁的氣味。

“父親放心。孩兒定會剿除胡蠻，大捷而歸！”蘇之震聲道。

“東西都清算安妥了嗎？”

蘇之一瞧扶瑄，已然在床上坐起家子倚著軟枕看起書來。

兵士揮拳嘶吼，豪情壯誌突破雲霄。三萬軍兵也將碗中之酒飲儘，劈裡啪啦的摔碗聲在北門城下響作軍歌一片，壯闊宏亮。

孫利見剛纔本身不屑的蘇之來問候，便更趾高氣昂了，哼哼著迴應道：“我當是誰呢，湊趣著來問候本將軍，原是王小將軍，本日如何不見與你整天廝混一起小公子？”

“我這常日有甚麼好玩的好吃的，你也都一道享用了，你要出征，一時之間也不知送你甚麼祝行好。”扶瑄從懷裡摸索出一個符墜，看上去磨得舊舊的筆跡也有些許不清楚了，“這是我小時母親從廟裡求來的，倒不貴重，但卻能保你安然。”

次晨朝陽一出，建鄴城近郊的北府虎帳已人聲湧動起來。本日乃北府軍三萬精兵出征北上的日子。精兵需從建鄴城南門外先行進城，再由將軍領著橫穿建鄴中心大街，於北門城門下施禮壯誌，從北門出取道北上。近數十年來北境時勢動亂，出兵北伐也是常有之事，城內百姓也是見怪不怪了。眼下士族謀生雖極儘奢糜，但布衣餬口多是捉襟見肘，窘困難當，誰還顧得了遠在天涯的胡蠻之事。固然如此，但仍有很多百姓早夙起家湧上大街，翹首盼望一睹將軍風采。

遇刺事件之前，這幫世家貴爵的貴胄公子們雖各有態度，但也冇甚麼明麵上的過節，尚且和和藹氣經常邀約相互走動，自打扶瑄出事以後，兩派公子間獨一檯麵上的交誼也斷了，有些性子直的乾脆對另一派張牙舞爪、鋒芒畢露，孫方便是此中一個。這孫利言語暴虐，句句嘲弄，叫人不忍卒聽，如果換做了平凡人，那裡受得了這等欺侮，早就舉劍相向了，但蘇之還是不溫不火，心知逞一時口舌之快算不得甚麼本領，此時機會未到，小不忍則亂大謀。

孫利見在諸將中軍位最高的李將軍來了，便也收斂了氣勢。李將軍拜王家門下，天然護著蘇之。臨行前王世安也叮嚀李將軍務保蘇之安然，李將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