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王司馬錫雙目如注凝著案前膜拜的桓皆，問：“你是楚孟？”

“好一個大有人才！”司馬錫笑道，“成濟，與桓公子看茶。”

桓皆心中很有些對勁，端起茶盞道：“桓某此生最是愛交朋友，高公子，桓某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當然！”桓皆驀地起家，“桓某夙來瞻仰王爺威名，功勞赫赫，桓某義不容辭，為王爺效犬馬之勞！鞠躬儘瘁！”

“回公子，新羅進宮的岩茶。公子慢用。”

“借問女人，此杯中為何茶？”桓皆叫住了身邊婢女問。

“既收了你的作，可願拜我南陵貴爵府門下？”

桓皆一回身，隻見眾士子皆尋了四周的桌案後踞坐而下，也便跟著一同入坐，而時門前一列縱排擠去5、六個婢女，各個麵龐姣好，楊柳細腰，手托著一方茶案，含笑著於各桌案前奉茶。婢女近身時，桓皆模糊聞著一股沁心的蘇合香，似從婢女的衣衿處幽幽揚出，又見婢女奉茶的行動端莊大氣，茶盞中也納著新春清茶，不由心歎這皇家苑圍果然非同凡響。

“這可成心機了。旁人拿來獻的賀禮，不是萬壽無疆便是國泰民安，怎你獨獨獻了篇散記來？”

“老仆瞧得出，公子極是珍惜手上這字卷。”老仆道，“如果對勁之作，何不一試呢？”

“公子，還愣著何為麼呢。你的字呢？”桓皆近身來了個老仆模樣的人，沙著嗓音，細聲細語。

“好，成濟，帶桓公子下去，以門客禮相待。”

“回王爺，極是欣喜，連連誇獎王爺胸懷博識，當世賢者。但老仆不明，為何這烏衣巷裡不要的，王爺卻收了，這不似王爺一貫行事的作派啊。”

桓皆聽著並非喚名本身，也絕望起家籌辦歸去，想來也是，隻是鄉間萍水相逢的士子所書，怎能攀得上九五至尊的壽禮呢，正考慮著卻又忽的渾身一震，這楚孟，不恰是他的字卷麼？

“桓公子。”司馬錫亦是小呷了一口茶，問：“本王爺既選了你的字，也並非白手白取，你可有何要求？”

這一問一答不重不輕，不鹹不淡，卻將世人的重視悉數吸引了來，特彆是一旁候著的老仆，老仆雖是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但能貼身奉養著南陵王，桓皆想來他應是有些本領，而此時老仆亦跟著旁人的目光一同會聚於他身上。

晃著晃著，桓皆卻叫麵前一棟都麗光輝的房殿攔住了來路。

桓皆聽罷“哦”了一聲，他自是曉得當今皇上極好書法，而朝局紛分兩立，王謝這邊自堪王羲之為首，貴爵這邊卻無一二能與之對抗的。

“說得有理！”桓皆頓時振抖擻來，攤起手心，雙手將字卷交予老仆，輕道著，“有勞了。”

殿內鴉雀無聲，隻要桓皆一人放聲高言，世人目光直直地盯視著他，高陽公子形色亦極是難堪，端起酒杯低聲說了聲：“好。”倉猝飲下側過身子低頭躲避。

“鄙人恰是……王爺賢明！”

桓皆忙問：“敢問這南陵王府也在招納門士麼？”

桓皆連連拜身伸謝，心對勁足地退下了，少時成濟返身而來，司馬錫一盞茶畢，正閉目冥神，聞聲成濟來了，便問：“桓皆對此，態度如何？”

名為成濟的老仆恰如實在奉上一盞茶，由琉璃杯盛著，模糊可見此中的洞庭茶蜷曲此中，正披髮著上等茶香，桓皆趕快雙手去接，卻不謹慎暴露了袖口裡層貼縫著的補丁，成濟一瞧，又見桓皆神采尷尬，淡淡笑了笑，邊擺著茶邊低聲道：“我家王爺廣納百士，嗜才如飴，不問出身，公子隻消是有纔有作為之士，來日必堪王爺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