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手重腳的爬到衛真中間，摸了把他的腦袋，還是很燙。遐想到阿誰夢，再想起他舉門被滅的慘痛經曆，我不由歎了口氣。

我無聲的折回軟榻，悄悄的躺著，眨眼虛望半空，俄然瞅到了被我從床頭移到軟榻旁的雙生蝶。

我再想，能夠剛纔聽到的滿是夢中夢話。

他把頭埋進我的發裡，聲音降落髮悶：“我覺得你走了。”

夏月樓沉吟：“那，我的事，還要不要告與她知？”

楊修夷仰躺在我中間，以臂為枕，呼吸綿長溫馨。夏月樓側臥在我另一邊，眉心微皺，苦衷沉重的模樣。衛真仍在夢裡，不時喊爹叫娘，花戲雪看來是賴在他夢裡，捨不得出來了。清嬋也是側臥，雙手併攏貼在臉下，很澹泊。

回柳宣城時，世人一起沉默。

夏月樓的聲音極輕：“她雖看似固執，肩上扛得卻比誰都多，你這麼說她會不會過分嚴峻？”

每次我肇事都有師父為我善後。我一向道他欺我壓我，實在他對我最好，乃至於我經常雲遊出山，差未幾算浪跡過半個江湖，到頭來卻連條魚都烤不好。

我說：“我是要走的。”

我垂下頭，第一次感覺本身這般冇用，連承擔的勇氣都冇有。或許真如楊修夷所說，我很涼薄，很無私，很無情。

他又說：“你要去死我不攔你，但你就這麼死了，你不感覺本身過分度了麼？”

他的胳膊非常有力，緊緊的抱著我，粗重短促的吐氣落在我耳邊，酥酥麻麻。

實在這統統產生纔不過兩日，我卻像經曆了煩複的一個惡夢。唯獨穩定的是，二一添作五還是冷冷僻清。我直接回房就睡，澡也不洗，衣也不脫，躺在軟榻上便是沉沉一眠。

我持續想，再睡一覺便能從夢裡醒來了。

我說：“我去給衛真采藥了，順帶撿了些果子。”

我最後想，就算不是夢，就算不是夢，就算不是夢……

我慌亂的想推開他，他不讓，把我擁得更緊，我忙問：“你如何了？”

我怔怔的看著他，他持續說：“倘若死的那人恰是家裡的頂梁之柱，這梁柱一垮，他們一家便塌了，你不感覺你有任務去挑起他們一家的擔子麼？”

他悄悄的諦視著我，好久後微微歎了口氣，腔調變得溫和：“還要回望雲山麼？”

我忍著要哭的打動從地上站起：“我曉得該如何做了，感謝尊師叔的教誨。”

地上鋪滿了冥紙和白黃兩色紙花。路人手裡皆握著兵器，有刀有劍，一些提籃買菜的婦人，籃中都放了把鋥亮的菜刀。有幾家樂坊的樂工帶著學徒沿街安步，一起奏著哀樂以悼亡魂。

他語聲冰冷，如九天玄山上的冰霜，眼神若極寒的冰棱，直直的紮進我的心窩，讓我重新涼到了腳。

我想，能夠我還在夢裡。

天氣漸有亮光，晨霧淡薄，我抱著一堆東西滿載而歸。還未靠近便看到楊修夷矗立坐直的背影，於薄雲中有絲寥寂的落拓。

不知花戲雪在衛真的夢裡看到了甚麼，竟自告奮勇說要背身材不適的衛真歸去，清嬋在城門口便和楊修夷道了彆。

醒來時天氣大黑，夏月樓冇在床上，應當還不算晚，我摸著發餓的肚子想去尋些吃的。走到門口，神思豁然清澈明朗，聽到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從院中傳來。

楊修夷聲音還是淡淡的：“我怕她再胡思亂想，你這類事，應是她最愛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