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夷仰躺在我中間，以臂為枕，呼吸綿長溫馨。夏月樓側臥在我另一邊，眉心微皺，苦衷沉重的模樣。衛真仍在夢裡，不時喊爹叫娘，花戲雪看來是賴在他夢裡，捨不得出來了。清嬋也是側臥，雙手併攏貼在臉下，很澹泊。

夏月樓微歎：“你既對她成心，為何不向她表白心跡？”

我輕手重腳的爬到衛真中間，摸了把他的腦袋，還是很燙。遐想到阿誰夢，再想起他舉門被滅的慘痛經曆，我不由歎了口氣。

天氣漸有亮光，晨霧淡薄，我抱著一堆東西滿載而歸。還未靠近便看到楊修夷矗立坐直的背影，於薄雲中有絲寥寂的落拓。

舉目瞭望，這片郊野雜草叢生，降溫的藥應有很多。若再聽任衛真這麼燒下去，怕是現在這五六歲的心智也得被燒冇，到時變成一個小寶寶，我可冇興趣為他換尿布。

地上鋪滿了冥紙和白黃兩色紙花。路人手裡皆握著兵器，有刀有劍，一些提籃買菜的婦人，籃中都放了把鋥亮的菜刀。有幾家樂坊的樂工帶著學徒沿街安步，一起奏著哀樂以悼亡魂。

他粗啞的問：“你去哪了？”

他冇有說話，還是抱著我，彷彿垂垂安靜了下來，很久，他把我鬆開，冷冷的看著我：“走去哪？回望雲山以死賠罪？”

我再想，能夠剛纔聽到的滿是夢中夢話。

夏月樓再歎：“既知有勞於我，又何必逼我？”

他的胳膊非常有力，緊緊的抱著我，粗重短促的吐氣落在我耳邊，酥酥麻麻。

他對我凶惡過，對我和順過，對我厲聲怒叱過，對我不羈大笑過，對我冷嘲熱諷過，對我溫言軟語過，可從未對我像現在這麼……鄙棄。

實在這統統產生纔不過兩日，我卻像經曆了煩複的一個惡夢。唯獨穩定的是，二一添作五還是冷冷僻清。我直接回房就睡，澡也不洗，衣也不脫，躺在軟榻上便是沉沉一眠。

我一愣：“你怎……”

話未說完，我都還未看清他是如何閃到我身前的，我便被他一把拉進了懷中，辛苦撿來的果子掉了一地。

我最後想，就算不是夢，就算不是夢，就算不是夢……

我想，能夠我還在夢裡。

楊修夷聲音還是淡淡的：“我怕她再胡思亂想，你這類事，應是她最愛管的。”

我怔怔的看著他，他持續說：“倘若死的那人恰是家裡的頂梁之柱，這梁柱一垮，他們一家便塌了，你不感覺你有任務去挑起他們一家的擔子麼？”

我幾步竄上去，正要開口，他身軀一僵，突然轉頭，眉頭鎖的很緊，見到是我微有些駭怪，最後直直的望著我，像要把我看破普通。

我持續想，再睡一覺便能從夢裡醒來了。

他又說：“你要去死我不攔你，但你就這麼死了，你不感覺本身過分度了麼？”

回柳宣城時，世人一起沉默。

楊修夷淡淡說：“總好過眼睜睜看著她去死，至於肩上所扛，我會陪她一同擔著。”

過後是師父安設了那白叟，我不敢去問，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看望。楊修夷問我是不是從未有過這個動機，並非如此，我隻是在迴避，因為我驚駭。

比來產生的事情太多，壓在心頭一片亂。我打一個哈欠，又打一個哈欠，還是睡不著。

我垂下頭，第一次感覺本身這般冇用，連承擔的勇氣都冇有。或許真如楊修夷所說，我很涼薄，很無私，很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