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急倉促走過來，驚呼一聲。他還來不及說話，就聽沈經綸叮嚀：“不要大驚小怪，你去拿傷藥過來包紮一下就行了。你退下吧。不過是割破了手指罷了，不值一提。”很明顯，前半句沈經綸是對文竹說的，後半句天然是提示沈強的。

“都說了，冇事。”謝三把長安趕出了屋子，複又展開信紙，細細捋平，把信上的每個字仔細心細，認當真真再看一遍。如果目光有溫度，這會兒信紙恐怕早已燃成灰燼了。

謝三那裡顧得上林捕頭的目光。他隻曉得，如何柏海的罪名建立，何歡必然會受連累。他信賴何歡的判定，何柏海不成能謀反，水汀明顯能夠脫身，為甚麼折返來，必然要抱著何家三房一起死？她能從中獲得甚麼好處？

究竟上，找沈經綸對證並不是謝三看了何歡的手劄才做的決定。昨晚他已經想得很清楚，馮驥陽等人都死了，他監督沈經綸一個月都冇有成果，唯有劈麵找沈經綸問清楚。永安侯還在，他也不怕沈經綸扯謊。

沈誌華轉頭看了他一眼，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說：“我的傷，也不曉得甚麼時候才氣大好。”他再次感喟，語重心長地說：“現在大爺重用你，必然曉得你是無能的，我也冇甚麼叮嚀，隻是想奉告你”

“出去再說吧。”謝三掩下情感，坐回椅子上。

“冇有。你冇說錯話。”沈誌華再歎一口氣，對著一旁的小廝說：“你先回屋吧，由沈管事送我歸去就夠了。”

“自首？”謝三側目。

一旁，沈強低頭而立，額頭盜汗涔涔。在他過來回話前，文竹提示他，大奶奶過世後，主子再冇有把這把琴拿出來。早前，大奶奶常常在涼亭內聽大爺操琴。

兩人漸行漸遠，低低的話音消逝在黑漆漆的夜色中。

“冇事。”謝三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把信紙捏成一團，狠狠揪在掌心。

他的本意隻是奉告林捕頭，水汀壓根冇有走投無路，但林捕頭卻說：“回三爺，這事兒是肖捕頭賣力的，鄙人不清楚。鄙人隻是奉呂大人之命叨教您，謀反之罪驕易不得，現在證據確實，是不是應搶先將何家一世人等下獄，擇日開堂鞠問？”

除此以外，若“羽公子”果然是趙翼，那他便是天子的親侄子。他得回京探探天子的情意。他不能受“羽公子”留在堆棧的那封手劄影響，忘了他和天子不再是兄弟，而是君臣。

林捕頭回道：“她奉告呂大人，她有何家三老爺私通反賊的證據”

“是大爺在操琴嗎？”沈誌華望著涼亭的方向。

長安小聲問：“三爺，如果沈大爺問起，您是誰，小的應當如何答覆？”

沈強施禮退下，才走下石階，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琴聲。他不敢逗留，又走了兩步，忽聽悶悶的“嘭”一聲，琴聲戛但是止。他下認識轉頭，翩翩的燭火下，他恍忽看到，似有鮮血順著斷裂的琴絃滴落空中。

長安怔了一下，問道：“三爺，您先前不是說，等都城來了動靜”

謝三考慮間，忽聽內裡傳來一陣短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長安焦心腸說：“三爺，林捕頭來了，有急事。”

謝三黑著臉，目光緊盯最後的四個字。好久，他寂然地坐回椅子上。

沈強心中莫名，隻能把先前對沈經綸說過的話反覆了一遍。他的話音未落，就聽沈誌華重重歎一口氣，他倉猝扣問：“沈管家，是不是鄙人說錯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