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像個受了委曲的孩子似地噘著嘴，“之前也曾摔過馬，但此次是最重的，馬跑瘋了，直接把我給甩在地上。當時地上正巧有塊大石頭……”他把墜馬的事情一五一十詳細地說給她聽，的確把本身說得不幸至極。她不知該說些甚麼話好，就坐在榻邊上，悄悄地摟住他，安撫道，“彆怕彆怕，很快就會好的，隻是小傷。”

“哦”，他雖是大要看起來風輕雲淡的，但是……她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似是比絕望更加深切的神采。是他發覺到甚麼不對勁的處所嗎？她冇有解纜，還是是凝睇了他半晌，再次確認，“我真的出來啦？”

傅恒淺笑地點點頭，“出來吧，我在這裡等你。”

――但是，弘曆，你必定要成為這世上最孤傲的人，而我也有我要走的路，我們畢竟不會殊途同歸。

她方纔還在內裡曲解他是用心裝出來騙她的，他之前常罵她冇心冇肺，公然是她該死的。她悄悄地撫著他的臉頰，影象中的他，老是和本身嬉笑怒罵，像是有吵不完的架，可現在，他衰弱得好像一張被水打濕的紙，她順手地一戳彷彿都能把他等閒捅破。看來，這段日子，他過得真的很辛苦。

登州府衙的後院，廊道安好深長，角簷下吊掛著幾盞青紗燈籠，灑出的光芒分外的昏沉低暗，落在那些立於簷下的差役的臉上時，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個臉孔恍惚的暗影，陰沉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她在開門的那一刻，終究忍不住回過甚，見他額頭上一塊銅錢大小的血痂，四周另有深深的青腫。她微微一震，又走了返來，想要去摸可又怕會碰疼他，隻能輕聲道，“很痛吧？”

“你就這麼想要我歸去嗎？”她喃喃輕歎，眼中有一刹時的蒼茫與溫和。他應當是很怕孤單吧？都說天子是孤家寡人，可貴有她如許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和他作對，他孤寂漫漫的人生纔有了那麼一點新鮮的滋味。

零淚隨尾在報信的侍衛身後，穿過這曲盤曲折的走廊時，乃至都不敢抬眼去看中間的差役，下認識地握緊了傅恒的手，她搞不明白一個阿哥墜馬受傷罷了，這府裡何至於弄得這麼草木皆兵！想必知府大人也是個溜鬚拍馬的庸官。

一聲甫畢，濃濃夜色中冒出幾小我，他們均是弘曆的貼身侍衛，上前隻冷聲道了句，“獲咎了”，一擁而上，便將傅恒捆綁住。

“不……我冇騙你”，弘曆倉猝坐起家，笨拙地拆下頭上的紗布，“你彆走，你看，我真的受傷了。”

“你會冇事的，你會成為最長命的天子，成為一個亂世之君”，她淡淡一笑，她雖是個不如何懂汗青的人，但這點，她深知無疑。她最後輕撫了下他額頭的傷，起家正要分開時，他俄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驚詫地低頭看著他，“你……醒了？”

“格格，快出來吧”，侍衛輕聲催促著她。

“你……你騙我”，她怒上眉梢，用力扯掉他的手，回身就走。

他趁機雙手環住她的腰，臉上綻出得逞的笑，“那你留下來陪我養傷，好吧？”

“啊？”她晃神地扭轉頭，侍衛引著他們來到一處三麵環水的水榭之前，她衝口問道，“弘曆在內裡？”

“我……”她俄然愣了下，是啊，她從十年前就已落空的親情，又在那座圓明園中重新深深切切地感遭到，她有了父親，有了母親，另有他這個哥哥。若不是他提起，她彷彿從未認識到過，他們其實在她的心底處早已緊緊地紮下了根……不，不對，他們不是她的親人，他們是陳大蜜斯的親人。她不是陳零淚，她隻是零淚，一個冇有姓氏的零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