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殫運河連接大昭南北,出海口在涇州本地,流經涇州一段被本地人稱為伏流江。涇州水鄉,伏流江兩岸入夜更是熱烈不凡。行走於江中的各家花舫張燈結綵,絲竹之聲四起,氛圍中滿盈著淡淡的脂粉香氣。
店小二也不惱,而是回聲道:“那是,那是,冷公子說了,盛京的脂粉看多了,倒是頭一返來這涇州水鄉,特為三位姐姐備下一禮,如果三位姐姐感覺對勁了,就獻上一曲《十麵埋伏》,好讓冷公子暢懷暢懷!”
大內侍衛程浪的嘴角抽了抽,這個丫環真是膽小包天,竟然敢威脅當明天子!她口口聲聲將她家蜜斯吹噓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模樣,若主子不跟她下這盤棋,就申明他家主子怕輸丟了麵子,若她真的贏了,不就申明他家主子還不如一個丫環嗎?
百花閣的老鴇昂首瞄了一眼對岸的醉仙樓,視野才又落到店小二身上,倒冇有一絲不耐煩,而是笑道:“喲,小哥,哪位朱紫差你跑腿兒了?”
說完,店小二拍了鼓掌,對岸的醉仙樓頂頓時炊火大盛,樓頂上兩條紅綢大布從上麵流瀉而下,擺佈上麵謄寫著:三泰彩瑞映雲端,紫光落滿九天梁。引得世人紛繁昂首瞻仰,撫掌連聲喝道:“好!”完整給足了三家麵子。店小二趁機大聲說道:“冷公子祝各位姐姐容顏永駐,長興不衰!”
聽到主子話音一落,躲在暗處的影衛驚詫,那種感受就像是俄然吞進了一隻蒼蠅。他們還不清楚,他家主子確切未曾輸過,但也冇人敢贏他啊。後宮的娘娘們,論棋藝,也就貴妃娘娘能與主子走幾個子;若論朝臣,那幫老固執一肚彎彎腸子,推斷帝心,下個棋都恐怕主子一個不歡暢,腦袋就此搬場。
蕭成烈目光緊盯著麵前的棋盤,兀然輕笑,黑子已經四周楚歌,即使是守勢狠惡,卻已無退路,成了甕中之鱉。
直到一盞茶過後,溫時錦俄然將手中的白棋子扔進了棋笥,輕聲道:“承讓!”
此時江麵上最大的三家花舫正鬨得不成開交,隻見三家花魁端坐在船頭之上,三人各持一方琵琶,麵前已經擺滿了各家恩客贈送給花魁的禮品。三個花魁,翻手雲覆手雨,部下琴聲更加婉轉,你方唱罷你退場,竟是在鬥琴。
冷風乍起,吹著小湖裡的荷花燈搖擺擺動,垂柳枝下一個高大的背影若隱若現,柳枝垂下,遮住了阿誰男人的麵貌。他端方地坐在石墩上脊背挺直,如同龍虎之勢,身上的那種霸氣,渾然天成。
溫時錦冇有想到,柳樹下會有人。
船頭之上均站著各家的老鴇。左邊花舫掛著的牌匾寫著萬春樓三個大字,一個身材圓潤,一頭珠翠,富態實足的婦女甩動手帕尖聲叫道:“謝劉公子賞瑪瑙手鐲一對。”
此舉並冇有厚此薄彼,也冇有丟了三家的麵子,三盆臘梅承上去,各家老鴇均笑眯眯地派人收下了。安靜的湖麵頓時錚錚之聲四起,三把琵琶同時發力,彷彿安靜的湖麵藏著澎湃的波瀾,讓民氣弦為之一顫!
“若你輸了呢?”蕭成烈苗條的手指搭在石桌邊沿,悄悄敲著,姿式慵懶而文雅
但也僅僅是一瞬,語氣便規複了平常的沉穩和冰冷:“深夜借道,我如何曉得你不是梁上君子?”啪嗒一聲脆響,又一棋子落定。
一股莫名的熟諳感立即湧上溫時錦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