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京師有言:溫氏有女,淑慎其身,纔可詠絮,貌妖且麗。說的恰是這位溫氏家屬的大女人溫時姝。
所喝之酒並非敬麵前之人。勇猛善戰的元熙帝想表達的,不過是他蕭成烈並未輸給呼延朔,而是輸給了呼延朔背後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智囊。
隨扈隻聽一聲莫名的哀歎,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語重新頂響起:“她,不是她。”
小廝雙腿一軟癱軟在地,麵前的公子卻將玉骨扇一收,擺手道:“不得無禮!”聲音洪厚嚴肅,轉眼卻冷冽如刀:“下去,這裡不消你服侍。”
帝輦直往護國寺而去,文武百官身穿朝服嚴明以待,眾方丈高僧身披紅色法衣,於高壘的駐台下翹首以望,帝後達到後,駐台兩側火把倏然熊熊燃起,世人膜拜,欽天監一甩拂塵露齒一笑,道:“天意如此,大吉也!”
驚堂木又是一拍,底下吃酒喝茶大眾紛繁起鬨,義憤填膺道:“這西梁蠻子,真是奸滑小人!快說快說,厥後如何?”
北越王呼延朔聽後並無惱意,執盞一笑,反手將杯中酒全拋灑於江麵之上:“可惜了,你們大昭,已無孤想敬之人。”
江心一晤,虎兕相逢,撼動天下。
帝輦疇昔以後,臨街一座酒樓雅間的臨窗處,一名男人一身新月長袍,手持玉骨扇背手而立盯著遠去的帝輦,嘴角微微上揚,點頭輕視一笑:“蕭成烈看上的女人不過如此!”
平話老翁趴一聲一把翻開描字紙扇,接著道:“這避雲坡啊,顧名思義,饒你是九重天孫悟空筋鬥雲也飛不過!李白有詩雲:蜀道之難,難於上彼蒼!我看想過這避雲坡,才叫難於上彼蒼!”
世人跪地高呼:“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如同驚雷驟響。
一是當朝太後,二是先帝僅活於世的遺妃封太妃,三是當今聖上九皇叔,被囚於天祁山的先帝胞弟定王蕭夌端。
元熙帝高登祭台,待接過欽天監的三杯酒敬了六合後,欽天監從隨禮侍從的烏木托盤上拿過明黃卷軸,展開大聲道:“上諭!皇後之尊,與聯同體,承宗廟,母天下,豈易哉!谘爾賢妃溫氏,本性柔嘉,持躬淑慎。於宮儘事,克儘敬慎,敬上謹慎恭謹,馭下刻薄平和,椒庭之禮都維嫻,堪為六宮典範。今聯親授金冊鳳印,冊後,為六宮之主。欽此!”
帝後同乘一輦,從皇宮神武門解纜前去護國寺。隻見明黃華蓋車輦之上,元熙帝一身明黃龍袍,頭戴九龍鎏金皇冠,劍眉星目,薄唇緊抿,剛毅不失嚴肅。他的身側倚靠著當朝賢妃,待祭告宗廟後,即將母範天下的女人,溫時姝。
隨扈收起青蛇劍,看著閉眼躺在椅子上聽書的自家公子,道:“主子,你要找的人,但是大昭溫賢妃?”隨扈當即單膝抱劍跪地:“隻要主子一聲令下,部屬儘可把她劫來。”
元熙十三年冬,大昭第四位天子昭太祖曾孫元熙帝蕭成烈,繼禮服倭寇,光複西疆失地以後,不顧朝臣進諫,一鼓作氣揮兵北上對戰北越,禝河一戰,所向披靡的大昭兵士不幸得勝,元氣大傷。大昭被迫簽訂寢兵和談,百年不得再犯北越鴻溝。
而北岸來的小舟,卻載一劃槳莽夫,一張四方矮桌,上麵簡樸擺著一壺烈酒,兩隻青瓷酒盞,一碟牛肉,一碟炒花生。北越帝王呼延朔端坐於矮桌左邊,一條腿隨便屈起,一手拿著酒壺自斟自飲。一紙擬好的寢兵和談,被隨便壓在酒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