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曉得是不是越庭欲的錯覺，他好似感受身邊的公主又靠近了些，當他抬眼看去時，公主正垂著小腦袋磨著墨，那小手上轉圈的幅度越來越小，下巴一點一點地彷彿是在打打盹。

奏摺中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卻一個都未看出來，四週一片沉寂，無人發聲。

越庭欲隻感覺剋日六公主越來越奇特了，兩條本來不會交集的平行線，剋日幾次產生觸碰。

如此，位置便溫馨自如許多。

“公主殿下，莫要靠近。”

苗條的手掌正墊在她的下顎，她的下巴悄悄地觸碰到他的手心。

越庭欲神采丟臉，他每次都需很謹慎地抬起右手，才氣勉強不觸碰到她。

他下認識地握緊了羊毫，沉聲道——

他見她涓滴不因他的言語而憤怒和撤退，心中更是沉悶了，他底子冇法用心於手中政務，因而又冷言道：“公主這般，是在在理取鬨。”

君歲寧扭頭看向父皇，隻見父皇眼中儘是嘲弄之色，她隱下奇特的情感，告狀道：“父皇，你看他！”

順元帝染著笑意的眉眼底子不作粉飾，看著麵前的少幼年女，彷彿是在看著兩個小孩玩鬨般，半是放縱半是對付道——

再看她手上的行動越來越慢，他不免心中發笑，既是起不來，又何必非要固執來膠葛他？

“庭欲，替朕擬旨。”順元帝若無其事地開口，並將一道空缺的黃色玉石卷軸拋給他。

目睹著就要撞上，一道咳嗽聲自右耳傳進，君歲寧驀地一個冷噤，她的打盹刹時全無，雙眸忽地展開，她正要直起家子之時，下巴處的溫熱觸感讓她後知後覺地低了低頭——

直到——

貳心中暗自想著，淩晨她定是還未睡醒就來堵著他了。

每一次的停頓和彎鉤，身側的少女都會適時地收回讚歎和歌頌，那些嘉獎的言語落在越庭欲耳裡，卻並不受用，反而是讓他有了幾分躁意。

他“唰”地一下收回右手，在君歲寧的目光對上他之前，不天然地轉過甚，一臉正色地拿起奏摺。

君歲寧笑容稍稍收了些，嘟囔道：“你彆那麼凶嘛，沉著些。”

少女稍稍退了退，語氣清脆，“父皇誇九千歲的字寫得好，我想看看。”

“庭欲，往邊上挪挪。”

反觀她卻毫無發覺，笑得冇心冇肺。

越庭欲好似才發明左邊另有很寬廣一塊位置，冷著臉冷靜地左邊移了些。

那癢癢的酥麻感，自他的手心，傳到他的四肢，終究進入心脈……

“主子不需求公主磨墨。”貳心中不知怎的生出惱意，聲色比方纔更沉幾分。

越庭欲執起筆，一個黑乎乎的腦袋俄然靠近，突入他的視野。

越庭欲眸中閃過異色，忽見她低頭，還用心在他的手內心……蹭了蹭……

順元帝拿起杯盞喝了口茶，看著湊得越來越近的兩人，淡定道：“看吧，寧兒好好瞧瞧。”

她磨著墨的手忽地愣住了，腦袋彷彿是支撐不住了，狠狠地往下墜落，下一秒便要與桌角來個碰撞。

“公主有些聒噪。”他忍不住道。

順元帝一開口，越庭欲也不說回絕的話了，提筆在聖旨上寫下洋洋灑灑的大字，每一筆都如行雲流水，時而輕柔如絲，時而剛毅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