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陛下去寢殿。”一道降落的聲聲響起,朝華殿內,宮人瑟瑟顫栗地點上燭火,蕭霽站在天井內,麵龐俊美冰冷,渾身肅殺之氣。
可惜,走出這座行宮,還是是刀光劍影的朝堂。前半生已毀,便無做夢的資格。
“本日殿下還未上藥。”
直到盛暑結束,她後背的傷口完整好轉,隻留下一道淺粉的疤痕,蕭霽連發了好幾封手劄,催促她回帝宮,小飛章也哭唧唧地寫動手劄,小小人兒剛學會寫字,有些字還不會寫,弊端百出。
“殿下傷口又疼了嗎?”穆青衣近到床榻前,俯身低低說道,“我給殿下換個藥,傷口正在結痂,不能撓,換藥會減緩不適感。”
她嘲笑一聲,喚來宮人翻開窗戶,讓夜風吹出去,又點上線香,就著燭火看著奏摺。
穆青衣的行動非常的輕柔,換藥的伎倆比宮人要輕,她幾近感受不到疼痛感。
她俄然想見一見傳說中的守鶴道人。
她乾脆閉眼,不再言語。穆家郎君竟然如此巧舌善辯,是她粗心了。
蕭霽神采更加冰冷,目光深沉地看向她,眼底積儲著大怒之色。
“師祖長年在外雲遊,不過之前寫婚書時,師祖說會來觀禮,我手劄一封回道觀便可。”
極刑犯上路前尚且吃頓飽飯,蕭霽想發兵問罪,也得等她沐浴換衣,一身清爽再弄死她。
長歌微微一笑,與他返回岸上。
她眯眼看著出去的穆青衣,翻身牽動傷口,眉尖一皺。
她睡的並不平穩,始終感受有一道熾熱的視野落在身上,一展開眼睛就瞥見了守在床榻前的穆家郎君,還是是清風明月的模樣,好似那種炙熱的視野隻是她的錯覺。
清風拂麵,滿湖蓮葉搖擺,她坐在劃子內,看著麵前的謙謙君子,摘動手腕上的佛珠遞給他:“這是幼年時,父皇送我護身的琉璃佛珠,是吐蕃國進貢的珍品,每顆佛珠上都雕鏤有佛頭,內刻六字大明咒。此物隨我多年,現在贈與郎君,算是訂婚之物。”
“是,殿下。”宮人不敢昂首,低聲應著,去偏殿照實奉告那位郎君,攝政王大人本日宿在朝華殿,不過殿下未睡,還是在徹夜看奏摺。
她冇說話,半伏在床榻上,看著這位清風明月普通的郎君半跪在榻前,替她寬下輕浮的外裳,暴露背上的傷口
飛章不成思議地瞪大眼睛,控告道:“瘦了瘦了好多,我的衣服都寬了,不信你問阿嬤。”
穆青衣獨一沉吟:“那我與殿下一起歸去,等煮好再送朝華殿。”
長歌看著他虎口處結痂的傷口,眼眸半闔,低低說道:“郎君為何要回盛都來,這裡既冇有隱世的名山和靈水,也冇有隱居的名流,內裡不好嗎?為何要返來?”
她雖有權勢,卻不會等閒動用底牌跟蕭霽拚的你死我活,朝堂動亂,苦的都是百姓,蕭霽也是如此,即使恨她,卻始終冇有殺她。他們之間有一種奧妙的均衡。
長歌手上行動一滯,千萬冇想到他會說出如許的話。
冇一會兒就釣上了一尾活蹦亂跳的魚,放入了魚簍裡。
“苦夏,冇甚麼胃口。”
她點頭:“就算我與郎君成了親,也冇法竄改近況,郎君不介懷嗎?”
前麵畫著哭臉,然後流水賬地寫著他的平常,寫的高興的處所就畫笑容,不高興的處所就畫哭臉,最後乾脆用丹青來代替手劄,看的她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