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俄然想見一見傳說中的守鶴道人。

以朝堂現在詭譎的局勢，穆青衣留在盛都，遲早得死。

穆青衣清俊的麵龐慘白，沉默好久，微淺笑道：“我會護殿下全麵，直到殿下不需求我的那一日。該用早膳了。”

清風拂麵，滿湖蓮葉搖擺，她坐在劃子內，看著麵前的謙謙君子，摘動手腕上的佛珠遞給他：“這是幼年時，父皇送我護身的琉璃佛珠，是吐蕃國進貢的珍品，每顆佛珠上都雕鏤有佛頭，內刻六字大明咒。此物隨我多年，現在贈與郎君，算是訂婚之物。”

這門婚事不過是她手中博弈的籌馬，非需求不會等閒突破目前的均衡。

回帝宮時，已經夜深，她從車輦高低來時，就見幼帝哭唧唧地飛撲上來，抱著她的腿嚎道：“阿姐，你可算返來了，飛章覺得阿姐不要我了。”

她偏頭看他，第一次發明本身冇法看破麵前清風明月一樣的郎君，初見如清風，再見如深淵。

穆青衣住的偏殿離她的主殿不遠，隔了一座蓮花湖，傍晚時分，落日落下，她打著團扇，打橋上過期，就見布衣鬥笠的郎君坐在涼亭裡垂釣。

“師祖長年在外雲遊，不過之前寫婚書時，師祖說會來觀禮，我手劄一封回道觀便可。”

她乾脆閉眼，不再言語。穆家郎君竟然如此巧舌善辯，是她粗心了。

她抬眼，清冷冷一笑，曉得他要與她算總賬，隻是他們之間一無婚約、二無媒人之言，三忘我定畢生，又算的甚麼賬？

長歌回絕的話僵在舌尖，然後點了點頭，一刻鐘以後，穆青衣劃著劃子，帶著她去采湖上的蓮蓬，劃子駛進荷葉深處，滿湖的碧葉和近在身邊的蓮蓬，她伸手摘了幾個蓮蓬，剝開一顆顆新奇的蓮子，如此剝了一堆。

冇一會兒就釣上了一尾活蹦亂跳的魚，放入了魚簍裡。

內殿的燭火暗淡，夜風拂過廊下，窗外的宮燈燭火搖擺，樹葉婆娑做響，對方靠的極近，她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清泉氣味異化著淡淡的檀香味，像極了深山隱居的道家弟子。

穆青衣獨一沉吟：“那我與殿下一起歸去，等煮好再送朝華殿。”

她點頭：“就算我與郎君成了親，也冇法竄改近況，郎君不介懷嗎？”

朝華殿內，隻剩下她和蕭霽。

她閉眼躺在混堂中，冇有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宮人將她的長髮絞乾，蕭霽已經等不及地出去，一言不發地將她從混堂裡抱起來，替她穿上寢衣，抱著她進了內殿。

“殿下但是要喝水？”

“就是就是。”幼帝委曲巴巴地點頭，“今晚我要與阿姐一起睡。”

烏黑的肌膚上有一道三寸長的刀傷，非常猙獰。

她與蕭霽之間總要有個告終，這是外人冇法插手的。

冰冷的手指落在肌膚上，陌生的同性氣味侵襲，引發一絲顫栗。她垂眼，嘶啞道：“郎君也是如許為其他的小娘子上藥的嗎？孤男寡女，肌膚相親？”

“穆郎君，本日還想要你穆家人跪在宮門外為你討情嗎？還是說要拖著那些清貴的文官一起跪？”

她雖有權勢，卻不會等閒動用底牌跟蕭霽拚的你死我活，朝堂動亂，苦的都是百姓，蕭霽也是如此，即使恨她，卻始終冇有殺她。他們之間有一種奧妙的均衡。

長歌看著他虎口處結痂的傷口，眼眸半闔，低低說道：“郎君為何要回盛都來，這裡既冇有隱世的名山和靈水，也冇有隱居的名流，內裡不好嗎？為何要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