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短打,頭係布巾的顧長亭任勞任怨地在院子裡曬書,曬完一麵再翻一麵,很有些烙蔥花餅的□□。這些書都是戚先生的命根子,他見顧長亭能如此細心,也是老懷安撫。
“我傳聞昨日下大雨,戚先生的屋子漏雨了,把兩大箱書都泡了,正需求人幫手。”
此時太陽正烈,書也曬得七八分乾,相思狗腿地泡了一壺茶,讓顧長亭給戚寒水送去,因而一老一小二人又在太陽底下說了半晌“天下醫道”、“六州藥事”之類,到了中午,戚寒水帶著二人去隔街的館子吃了一頓,複又歸去收書。
顧長亭聞聲右手邊的相思又這般喚本身,閉著眼睛冇有理睬。
相思瞪著眼睛嚥了口唾沫,模糊感遭到了戚先生的痛苦,然後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悄悄把那止血鉗拿了下來,弱弱問:“先生……您冇事吧?”
戚先生那張本來烏黑如墨的老臉皮,現在白得紙普通,顫抖氣憤地指著相思手中的止血鉗:“甚麼……甚麼鬼……鬼東西!”
顧長亭一家現在住在田莊上,院落固然樸實,卻很潔淨,顧夫人迎了相思進門,見她靈巧可兒,自是喜好,忙喚裡屋的顧長亭出來。
戚寒水摸了摸鬍子,他早有想收顧長亭為徒的設法,隻是怕他將來是要經商的,以是一向冇開口,這時卻見相思眼睛雪亮,天真爛慢道:“先生收他當門徒吧,他將來必然是個好大夫呢!”
戚寒水悄悄唸了兩遍,然後開端了將近二十年的《西醫手術案集》尋訪之路,隻可惜上窮碧落下鬼域,兩處茫茫皆不見,非常遺憾,隻歎魏相思這貨害人不淺。
顧長亭一走,戚寒水便有些按捺不住,捉了相思到麵前,問:“顧長亭家裡很苦嗎?”
戚寒水固然心機已定,麵上卻並無表示,相思一急,便屁顛兒屁顛兒去取了那雕花的小箱過來,奧秘兮兮地問:“先生,你猜這內裡裝的是甚麼?”
“我收不收他做門徒,與你有甚麼乾係,你這麼熱情是甚麼原因?”這一套東西做工邃密,且是用貴重的白鋼鑄成,可知代價不菲。
未幾時,門簾一晃,蹩出一小我來,不是顧長亭又是誰,隻是此時的顧長亭實在有些……接地氣。
那當然不是剪刀,那是止血鉗!相思心中嗤笑,麵上卻端莊嚴厲:“我記得那書上說,著東西是用來夾住經脈的,彷彿是能製止血液流出的東西吧?”
相思訕訕,不知該如何答覆。
顧長亭眸中隱現驚奇之色,仿若第一次熟諳相思普通,很久閉了眼,淡淡道:“戚先恐怕是不肯等閒收我如許的野門徒。”
聽著這句“大外甥”,顧長亭眯起眼來:“你有題就教時,叫我顧小先生,現在冇事兒求我,就喊我大外甥,這臉變得也忒快了些。”
相思撓撓頭,想著這個天下中醫一家獨大,是冇有西醫的,因而安然扯談道:“彷彿是叫《西醫手術案集》。”
兩人被引著去見戚寒水,一進最後一道門,便見院子裡一片一片被水浸濕了的書,煞是壯觀,而戚先生,正雙手顫抖地捧著一本筆跡都被水漬沁冇了的傳世名方欲哭無淚。
嘴上占了便宜的相思微微一笑,仍舊問:“那你到底去不去。”
相思廢了這麼多勁兒,天然就是要戚寒水曉得這事,因而一五一十把顧長亭的出身說了,又誇他聰明好學,對醫道非常熱中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