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鵬年未遇時,與村夫李孚相喜。秋夕,乘月色過李閒話。李故寒士,謂陳曰:“與婦謀酒不得,子少坐,我外出沽酒,與子弄月。”陳持其詩卷坐觀待之。門外有婦人藍衣蓬首開戶入,見陳,便卻去。陳疑李氏戚也,避客,故不入,乃側坐避婦人。婦人袖物來,藏門檻下,身走入內。陳心疑何物,就檻視之,一繩也,臭,有血痕。陳悟此乃縊鬼,取其繩置靴中,坐仍舊。
出處:《子不語》
過數夕,有來共語者、慰唁者、代乞恩者,啾啾然聲如小兒,殷皆不睬。中有一鬼曰:“幸仆人以釘釘汝,若以繩縛汝,則汝愈苦矣。”群鬼噪曰:“勿言,勿言,恐泄漏構造,被殷學乖。”次日,殷以繩易釘如其法。至夕,不聞鬼泣聲。明旦視朽木,竟遁去。
可駭係數:★★
典範溯源
少頃,李持酒入,大喊:“婦縊於床!”陳笑曰:“無傷也,鬼繩尚在我靴。”告之故,乃共入挽救,灌以薑湯,蘇,問:“何故尋死?”其妻曰:“家貧甚,夫君好客不已。頭止一釵,拔去沽酒。心悶甚,客又在外,不便張揚。旁忽有蓬首婦人,自稱左鄰,告我以夫非為客拔釵也,將赴打賭場耳。我愈鬱恨,且念夜深,夫不歸,客不去,無臉孔辭客。蓬首婦手作圈曰:‘今後入即佛國,歡樂無量。’餘今後圈入,而手套不緊,圈屢散。婦人曰:‘取吾佛帶來,則成佛矣。’走出取帶,很久不來。餘方冥然若夢,而君來救我矣。”訪之鄰,數月前果縊死一村婦。
出處:《閱微草堂條記》
鬼有些機警,用心泄漏假奧妙,才趁機脫身。不過,與人近身搏鬥,鬼還是稍遜一籌。
俄聞模糊然有婦女哭聲,殷疑之,亦逾垣入。見一婦打扮對鏡,梁上有蓬頭者以繩鉤之,殷知此乃縊死鬼求代耳,大喊破窗入。鄰右驚集,殷具道以是,果見婦懸於梁,乃救起之。婦之公姑鹹來稱謝,具酒為款。散後,從原路歸,天猶未明。背簌簌有聲,回顧,則持繩鬼也。罵曰:“我自取婦,乾汝何事?而破我法!”以雙手搏之。殷膽素壯,與之對搏,拳所著處冷且腥。天漸明,持繩者力漸憊,殷愈奮勇,抱持不釋。路有過者見殷抱一朽木,口喃喃痛罵,上前凝睇,殷彷彿夢醒,而朽木亦墜地矣。殷怒曰:“鬼附此木,我不赦木!”取釘釘之庭柱,每夜聞哀泣聲,不堪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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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婺源人汪啟明,曾搬進上河一進士府第居住,那是他族中汪波進士的舊宅。乾隆甲午年四月的一天,汪啟明做了很長時候的惡夢,剛醒來,隻見一個鬼貼著床帷站著,有屋子那麼高。汪一貫英勇,驀地站起與鬼鬥爭。鬼倉猝奪門而逃,倉促間碰到牆上,模樣非常狼狽。汪追上鬼,抱住了他的腰。俄然,陰風大起,殘燈也燃燒了,他看不清鬼的臉孔,隻感受手很冷,鬼腰像甕一樣粗。汪想把家人都喊來,卻出不了聲。過了一會兒,汪死力大聲呼喚,家人一齊過來了。鬼縮得像嬰兒一樣小。大師拿著火把來照,見汪抓著的是一團壞絲綿。這時,窗外的瓦礫像雨一樣擲下,家人都很驚駭,勸汪放了鬼。汪笑著說:“鬼黨隻會空嚇人,如何能放了呢?假定放了,會增加它作怪的氣勢,不如殺一鬼而懲戒其他鬼。”因而他左手抓著鬼,右手拿了家人的火把來燒鬼,收回劈劈啪啪的聲響,鮮血迸射而出,臭氣熏天。天亮後,鄰居們詫異地來看,一聞到臭味,冇有不捂著鼻子的。隻見地上的血有一寸來厚,像膠一樣腥膩,竟不曉得是甚麼鬼。王葑亭舍人曾寫了《捉鬼行》來記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