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揚提著燈籠走過潮濕的甬道，獄卒的鼾聲在黑暗中迴盪。黑魚的牢房裡，腐鼠氣味混著血腥氣劈麵而來。

"；大人，這簪子是縣丞夫人的陪嫁。"；捕頭王虎抬高聲音，"；上個月縣丞夫人失竊過金飾匣......"；

嚴嵩的瞳孔突然收縮。就在此時，房梁俄然斷裂，徐渭的身影如鬼怪般落下："；沈大人，該算算二十年前的舊賬了。"；他的袖中滑出染血的繈褓，"；這孩子，該叫你孃舅。"；

二更梆子響過三遍，周慕白抱著一遝賬冊踉蹌撞進簽押房。"；大人，徐文煥的鹽引賬冊有題目！"；他的衣衿上沾著草屑，"；本年山陰縣額定鹽引是一萬五千引，可賬冊顯現......"；

杭州按察司，子時。

就在此時，廟彆傳來混亂的腳步聲。沈廷揚衝到門口，隻見二十幾個蒙麪人舉著火把圍住城隍廟。為首的人摘下鬥笠，鮮明是胡宗憲的親兵統領！

縣衙後堂，沈廷揚藉著牛油燭火核閱著案發明場。徐文煥肥胖的身軀癱在黃花梨圈椅裡，嘴角殘留著茶沫，右手還攥著半片朝鮮摺扇。仵作劉三畏用銀針探入死者咽喉，銀針刹時出現青黑。

"；王虎，去請徐渭先生。"；他的聲音在霧中迴盪，"；就說，黑魚的奧妙，該由'；青藤白叟'；來發表了。"；

"；嘉靖二十五年四月，沈煉收受徐文煥紋銀五百兩......"；

沈廷揚翻開賬冊，最後一頁蓋著嘉靖帝的私印。他俄然明白，所謂的懸案不過是帝王權謀的棋子。窗彆傳來賣花聲，他瞥見徐文煥的小妾抱著嬰兒走過斷橋，繈褓上繡著的黑魚圖騰垂垂淡去。

"；王虎，備馬。"；沈廷揚走出城隍廟，"；我要連夜去杭州府......"；

話未說完，身後俄然傳來破空聲。沈廷揚本能地側身，一支袖箭擦著耳邊飛過，釘在城牆上。

"；大人，徐渭先生的船到了。"；王虎的聲音混著運河漕船的號子聲。沈廷揚推開軒窗，隻見一葉扁舟逆流而來，船頭立著個青衫老者，腰間酒葫蘆晃出半闕《滿江紅》的曲調。

沈廷揚的目光掃過案頭的朝鮮摺扇，俄然重視到扇骨上的年輪——與徐府密室的暗門構造符合。他不動聲色地將《洗冤集錄》殘頁塞進袖中："；嚴閣老可知，徐文煥暴斃當日，你派去的人拿了甚麼？"；

沈廷揚的官轎碾過青石板路時，雨絲正斜斜地織著山陰縣城的暮色。轎簾彆傳來更夫梆子聲，他摩挲著懷中的《洗冤集錄》，指腹觸到父親沈煉用硃砂講明的筆跡——那頁記錄著正德年間杭州府鹽引案的勘驗細節。

翻開木盒，內裡是堆金銀金飾，另有本泛黃的賬冊。沈廷揚翻開賬冊，鮮明看到本身父親沈煉的名字！

"；嘉靖四十二年仲春十七，胡部堂差人取走鹽引三千引，以朝鮮摺扇為憑......"；

徐渭的狼毫在宣紙上洇開墨團，俄然筆尖一頓："；沈大人可知，這朝鮮摺扇的扇骨為何用梨木？"；他將摺扇浸入酒壺，扇麵上閃現出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恰是胡宗憲與倭寇合議的兵力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