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常國喪，卻讓飛照行大誌大振。人生就是一場打賭，要博得風景，就要有目光。飛照行曾錯跟了樂震，但這回他總算壓對了寶。

這些將領領兵出戰時，軍紀在身，都須禁酒，早就口饞了多日，現在興高采烈，幾壺美酒連著灌下，最後飛照行也在迷含混糊中被人扶上了床。

不不，何俠不是樂狄，不是樂震。他是小敬安王，有雄才大略，有容人的氣度。仗打完了，新國將立，即將成為天下之主的他威儀凜然，也是適應局勢。隻要繁華繁華仍有他飛照行一份就是了。

何俠在主位上坐了下來，臉上淡淡的，彷彿在笑，眼裡笑意卻又不是很濃，讓人看不出個究竟。

他猛一睜眼，直挺挺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心怦怦急跳，一股模糊的不安泛上心頭。

那親信細心想了想，點頭道：“冇傳聞他近女色，他回到歸樂都城後，隻是在敬安王府裡措置各種事件。也難怪，敬安王府世人已逝，他重回故地，不免要憑弔一番。”

飛照行明白過來，問：“是要打造一頂王冠？”

他們一前一後，在草叢裡深一步淺一步地走著。何俠走了好久，俄然作聲，“冇想到這麼快，連歸樂也亡了。”言辭間竟有很多感慨。

“我也不必瞞你。”何俠瞅著他，又是微微一笑，“內裡的傳言倒也冇說錯，何肅並冇有在歸降後與王後運營刺殺我，歸樂王族三人是被我無端誅殺的。”

一千精兵，在鴻溝化整為零，潛入雲常要地，又悄悄在且柔城外彙合。這些兵士都是曆經大戰後儲存下來的精銳，個個精得像鬼一樣，冇有一個出岔子，一點動靜也冇有泄漏。

在貳心目中，何俠是當世無雙的梟雄，這類人智勇超群，野心勃勃，言行周到，長於把苦衷藏在深處，應當最忌諱彆人體味他們。

飛照行應了一聲。

飛照行道：“疆場上失了主帥，隻能當機立斷，臨時由末將掌管。”

“我如何曉得那兩個大人跑那裡去了？這麼多人親眼看著他們分開了且柔，他們又喜好到處巡查，說不定早巡到邊疆去了。人不見了，為甚麼命令要老子清查？老子上哪清查去？他奶奶的！”

他在敬安王府前上馬，入目便是一片瘡痍，愣了一下，纔跟著那名侍衛，跨進高高的門檻。

這位且柔城守，正為另一件與楚北捷毫不相乾的事頭疼。

天井已經完整荒廢了，水池裡漂滿浮萍，水麵上偶爾凸起氣泡，在水裡遊來遊去的，不是色采素淨的錦鯉，倒像是灰玄色的小野魚，也不曉得是如何到這水池裡的。

一名何俠的親信侍衛在大道上截住了意氣風發，正要往王宮去的飛照行，“小敬安王不在王宮，飛將軍請往敬安王府。”

兩名美豔的侍女捧上熱茶，彆離奉給何俠和飛照行。飛照行謝過何俠，雙手接過茶碗。晶瑩透亮的茶碗，一看就曉得是可貴的珍品，但在這蕭瑟門庭中，又顯得格格不入。

“你如何看？”

這一對父子，曾是他的仆人。他曾跟隨他們，為他們冒死，流血流汗，最後卻成了捕到兔子後的狗、射下飛鳥後的弓。

何俠驀地停下腳步，“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去做。”

飛照行放下茶碗，坐端方了，才謹慎地答覆：“昔日的敬安王府就是昔日的敬安王府，再如何重修，疇昔的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