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娉婷紋絲不動，吐出一個字。

“故亂世，方現豪傑；故豪傑，方有才子……”她臨水照花，對月弄影，低吟淺唱間，怔怔望向東廂那頭，俄然失了端倪間的閒淡，倉猝彆過臉，又唱，“何如狼籍，何如狼籍……”

楚北捷舉起雙手，看著虎口處被劍磨出的厚繭。記得她的手，纖纖十指，白而細嫩。這手操琴、摘花，本來也會調藥。

不過是淺顯山莊一座，沉默寡言隱士數名。

娉婷看他一眼，瞳中柔光閃動，歎道：“我曉得。”

見麵前大隊人馬連同楚北捷都木雕似的冇有轉動，娉婷紅唇微揚，勾起一絲含笑，“實不相瞞，娉婷一向不安惶恐，不知王爺會如何措置我，故在路旁等候王爺車隊。若王爺與娉婷擦身而過，那是你我緣分已儘，娉婷也算實際了到東林見王爺的信譽，今後兩不相乾。”

而顯赫一時，曾統領東林舉國兵力，令他國將士聞之喪膽的鎮北王，已闊彆。

東林一處偏僻的山林中，冷靜呈現一座樸實的山莊，莊裡人自耕自種，出入低調。

落日西下。

“王爺忘了？我們對月賭咒，永不相負。”

楚北捷定定看著熟諳的蔥白小手，近在麵前，伸手可觸。

“她在哭嗎？”

“我楚北捷，不是為了女人而健忘骨肉存亡仇恨的男人。”

“燒了？”

娉婷不驚不懼，靈巧地站在麵前，就像第一次跪倒在他麵前，唱“才子豪傑，兵不厭詐”。眼眸還是會說話般晶瑩透辟，流光四逸。

日出日落，看火燒雲紅透天涯，聽鳥叫蟲鳴委宛起伏。

東林大事已了，經此一役，東林王不會再思疑是他殛斃了兩位王子。

過了大半個時候，楚淡然返來複命，“她已經接了。”

“信呢？”楚北捷沉聲問。

隻是，這西廂中，至今空蕩蕩。

“兵不厭詐，兵不厭詐。”楚北捷狠狠截斷，沉聲道，“莫非天下隻要一個白娉婷是才子？又哪有她這般暴虐的才子？兵不厭詐？叫她不要再存妄圖！”

“王爺叨教。”

通俗的雙眼緩緩眯起。

楚淡然不敢怠慢，命人掃起碎木，用布裹成一包，親身送了疇昔。

楚北捷連問旬日，連歎十天。楚淡然不由想起陳觀止，這當初為娉婷看病的老名醫，想必也記得鎮北王曾為娉婷女人久病不愈而發的雷霆大怒。

“唱歌？”楚北捷深思很久，輕問，“唱甚麼？”

“你下去吧。”

過了冗長一夜的楚北捷，現在正坐在車中閉目。

楚北捷發紅的眼睛瞪著，猶不解恨，抽出吊掛在牆上的寶劍，揮劍劈斬，直把此琴當用心中最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