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兵多年,從未曾如此不珍惜兵士。
她已不睬外事。
娉婷挑指,勾弦。
望斷雲深處,娉婷安在否?
娉婷卻冇有怪她,唇角逸出一個苦笑,“又有幾分是真念著舊情?”
她與琴有不解之緣,琴是她的聲,她的音。
平常的男人也能等閒承諾的心願。
臣牟翻身上馬,決然抽鞭,跟在滾滾馬隊前麵,追了上去。
白娉婷的歸屬,恐怕任何人何俠都能夠放心接管,隻除了一個――楚北捷。
“未幾,一千七百人,都是小將部下的精銳。”
而他不是平常百姓,他是楚北捷,東林的鎮北王。
做他楚北捷的女人。
楚北捷雙掌儘是血泡,卻渾然不感覺疼,驀地抓緊韁繩,坐直身軀。
他會返來,必然會返來。
初六。
一道清越的琴音,卻穿透雪花滿盈的昏黃,越太高牆,如白虹貫日,直擊蒼穹。
細細琴絃,成了絞殺心臟的利器,折磨得她盜汗潺潺,鮮血淋淋。
雅靜的隱居彆院,在目不成及處。那股淡淡幽幽的婢女,卻繚繞在心尖。
臣牟驟見楚北捷,趕緊從隊中出來,翻身上馬拜道:“王爺,臣牟在此!”
她已歸隱。
舊事曆曆在目,她記得清楚。
“如何?”
“都交給我。”楚北捷取出懷裡兵符,往半空一舉,大喝道,“本王統領天下兵馬,眾將士聽令!三千禦城精銳馬隊,如有熬不住的,馬匹快不可的,都隨臣牟歸去。臣牟麾下一千七百人現在儘歸本王批示,當即隨本王――走!”翻身上馬,躍上臣牟神采奕奕的坐騎,沉聲道,“你的馬借我。”
臣牟答道:“小將是接到大王的調令,五天前到洛盟向富琅王稟報營中要務,見過了富琅王,現在回都城拜見大王。”
那夜在花府裡,楚北捷還隻當她是花蜜斯的啞巴侍女,見她病了,彷彿也是這麼一句“睡吧”。
他怎會不愛她?
楚北捷恍若未聞,一勒韁繩,駿馬長嘶,疾走而去。
隻要將雙手悄悄按在這幾根細細的弦上,她才氣將快使她堵塞的患得患失拋諸腦後,閉上眼睛,無憂無慮地,浸在滿腔的回想裡。
日頭過了正中,影子微微東斜。
“不管如何,總要吃點東西。”醉菊避過她的目光,扶她起來。
黃土大道,被踏起滿天煙塵。
彷彿當日隔簾一瞥,心動仍在。
無處不是疆場,夙敵之間的較量,又怎會隻僅僅限於硝煙滿盈的疆場?
再也忍耐不住無孔不入的清越琴聲,醉菊跨前一步,強自按捺著心潮起伏,輕聲道:“女人,該停停了。午餐已經送過來好一會兒了。”
“初六月滿中天之前,本王必然要趕回隱居彆院。”
楚北捷在馳騁落第目,遙遙看著火線。
娉婷操琴。
“我隨王爺前去,你帶領倦兵先回都城。把馬給我。”
醉菊隻感覺她的聲音彷彿是從天涯悠悠傳過來的,像深穀中被撥動的琴絃,顫音一起,滿樹的花都簌然落下。低頭看她的神采,又看不出端倪。
雪花,又飄下來了。
老天給他顯赫的出身、結實的身材、直挺的鼻梁、炯炯有神的玄色眸子、與生俱來的嚴肅和自傲。
臣牟驚詫道:“現在已是初六,十個時候,如何能夠趕得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