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求愛,無所不消其極。
未到晌午,一張古琴已經放在案頭。
好久之前,他曾承諾,要在春暖花開時,為她折花入鬢。
“故嗜兵,方成盛名;故盛名,方不厭詐;兵不厭詐,兵不厭詐……”
“駙馬。”
腳步邁出門檻,回身掩門的刹時,一個纖細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
她更不肯信賴,楚北捷對她的愛,抵不過一個天衣無縫的騙局。
娉婷伸手,撫著那琴。她和順而垂憐地撫著,彷彿那不是琴,而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極需求她的安撫。
“敬安王府,白娉婷。”
為何她仍有好夢?楚北捷不懂。
紅薔見她神采有異,急道:“看,這下可凍著了。”
娉婷靈眸轉動,欲言又止,緩緩點頭道:“也好。”叫楚淡然收了琴,本身踱到茶幾邊,將上麵的茶碗端起來送到嘴邊。
洗手,點香。
婆娑輕舞的水霧,覆蓋著打磨得光滑的銅盆。纖纖十指漸漸地浸入水中,感受截然分歧的溫度。
“故亂世,方現豪傑;故豪傑,方有才子。何如狼籍,何如狼籍……”
“楚北捷最敬愛的女人?”
“王爺,琴拿返來了。”
八個月,已經到了下雪的季候,而春季仍在很遠的處所。
“明天,是我的生辰。”娉婷在楚北捷的耳邊問,“王爺能夠陪陪我嗎?明日會下雪,讓我為王爺操琴,陪王爺賞雪……”
娉婷坐在床邊,閉目養了一會兒神,才展開眼睛,緩緩點頭道:“無妨事的,起急了,不曉得扯到了哪條筋骨了。”
她曉得,他冇有睡。
何俠解下胸前的紅花綢帶,雙手為耀天公主取下頭上的鳳冠,感慨地笑道:“想不到何俠四周流浪,無人肯收留,現在竟能有這般榮幸,蒙公主看重,彼蒼待我實在不薄。”他一笑即斂,打量耀天公主溫馨的麵龐,柔聲道,“公主如有所思,是否有苦衷?”
時價寒冬,那茶冷得像冰水一樣,娉婷自從敬安王府之亂後,連番波折,身材已經衰弱,驀地灌了一口冰冷的茶下喉嚨,隻感覺彷彿全部胸膛都生硬了,半晌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為甚麼?”紅薔獵奇地問。
“故飛燕,方惹多情;故多情,方害相思;一望成歡,一望成歡……”
春,何時到臨?
她看著楚北捷如昔日那般不發一言地拜彆,挺直的背影,穩定的鐵石心腸。
她不能斷送敬安王府的血脈。
這一對,不過是癡心人,趕上了癡心結。她曉得的。
傳聞中,正被楚北捷抱恨囚禁的白娉婷。
“我……冇有琴。”
那乳母一陣沉默。
她已聰明瞭一世,胡塗一次又何妨。
紅薔忙道:“那茶是冰冷的,女人彆喝,我去沏熱的來。”說著上前就要接過茶碗。
她傾慕吟唱,撥動琴絃。
你到底是個甚麼樣的女人?
“傻丫頭,有甚麼好哭的?”娉婷忍不住笑出來。
“她叫……”何俠雙唇如有千斤重,勉強開啟,吐出熟諳的名字,“白娉婷。”
敬安王府,白娉婷。
生辰又如何?
是夜,楚北捷仍然入了娉婷的房。
他對她不好,他曉得的。
若真有情義,怎會經不住一個“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