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森山脈被冰雪覆蓋，落日暉映到雪上，反射著紅色的光。一道嬌小身影在積雪中深一步淺一步倉猝趕路。

醉菊在雪地裡拖著身子向前挪，路好長，路為甚麼這麼長？她拚了命地咬牙，掙紮著向前，覺得已經走過天涯到天涯的路途，轉頭一看，卻仍在這片白茫茫中。

不要緊，她已經不曉得跌了幾千幾百跤。徒弟，徒弟，你定未曾想到，小醉菊也有這麼英勇的一天。

看向東邊，她愣了愣，彷彿不敢信賴般，倉猝抬手揉了揉眼睛。

醉菊抬頭，悲忿大呼：“陽鳳！陽鳳！你在那裡？求你出來！

醉菊看著他冷冽的眼神，警戒起來。

醉菊喜極而泣，終究找到了。白女人，我們有救了。

她想起了娉婷。

殘陽如血，血紅色的光芒將他的身影包裹起來，把他化為死神。

死路中的活路。

老天，是你在幫我嗎？

可駭的劇痛從腿上傳來，痛得醉菊幾近滿身都快落空知覺。

一個男人。

雪很深，幾至膝蓋，每一步下去後要拔出腿來都需破鈔很多力量。

就在這四周，必然就在這四周。

嗖！

嗖！嗖！

她終究明白，番麓唇邊那抹淺笑的含義。

楚北捷誤了初六之約，斷送了她的幸運。我不能再誤一次，斷送她的生命。

不，不能死！

夜幕覆蓋下，她瞥見了林中無聲無息靠近的盞盞綠色小燈。

為何不顧恤這一份深深的愛？

山林中迴盪著醉菊的哭聲。番麓悄悄坐在高處，看她不甘地掙紮。

隱居彆院的梅花還在開著，淡淡香氣還超脫在風中，為甚麼物是人非，轉眼就到了絕頂，到了死路？

醉菊喘著粗氣，雪光太刺目，她的眼睛開端一陣一陣發黑，看不大清楚前麵的路。偶然候，她不得不扶著樹乾歇一口氣，但隻要一停下來，她的心就彷彿被貓用爪子狠狠地撓著。

鮮紅的血，在白雪上蜿蜒，好一幅素淨的畫。

不成以，不成以死。

耳邊響起輕微的破空聲，一根箭幾近擦著她的臉飛過，紮入身邊的樹乾。醉菊吃了一驚，步子更加混亂。

倚在榻上看書的娉婷，雪中操琴的娉婷，采摘梅花的娉婷，月過中天時，終究寂然倒地，撕心裂肺痛哭的娉婷。

落地時厚厚的積雪接住了她的身軀，右腿卻不巧撞上一塊凸起的岩石。

陽鳳送給娉婷的夜明珠簪子，現在穩穩插在醉菊的頭上。那簪子彷彿有千斤重，壓在醉菊身上的，是娉婷和孩子的性命。

“啊，在那邊！”醉菊欣喜交集地輕喚起來，潮濕了眼眶。

白娉婷和鎮北王。

番麓悄悄打量她，最後，揚起嘴角，吐出三個字，“白娉婷？”

她轉頭，儘力用眼睛搜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枯樹，偶爾暴露雪麵的岩石……另有甚麼？

“本來你就是白娉婷。”他將目光定在醉菊的髮髻上，讚了一聲，“好精美的簪子。”

若韓還想開口，後腦勺上一疼，頓時昏了疇昔。

“楚北捷，你這個懦夫，你健忘白娉婷了嗎？”

那裡有草藥？

他冇有再次舉起手中的輕弩，冇阿誰需求。

請你幫到最後，請你讓我活著見到陽鳳，讓她曉得，白女人等著她去救。

瞥見了，瞥見了！陽鳳隱居的山嶽，就在麵前。本來已經熬到了山腳，本來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