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第一次看清相互的臉。

“王嫂，你會好起來的。”楚北捷半跪在王後床前，和順地握住她的手，細心看著這位苦苦支撐東林到現在的深宮貴婦。他們是一家人，好久之前，兄友弟恭，叔嫂敦睦，在宮中一同飲宴，登樓台，聽歌舞，笑看孩兒們玩耍。

楚北捷又彆的派出人馬，在路上安插各種假象，利誘仇敵，使雲常雄師不能肯定他們的線路。

“王嫂，你刻苦了。”

娉婷躬身，深深行了一禮，“王後孃娘。”

她伴隨東林大王度過了最後的光陰，在東林被苛虐的日子裡受儘了煎熬。

等待多時，帳門微微動了動。

王後搖了點頭，臉上擠出一絲苦笑，目光轉到楚北捷身後，忽地一凝。

“能不能好起來，都不要緊了。”王後淡淡笑道，“鎮北王，我們都做過很多錯事呢。”

王後冷靜凝睇娉婷，問：“你恨我嗎？”

楚北捷沉吟半晌，揮手道：“大師先去歇息，明日還要急行軍，不能讓雲常雄師追上我們。”

舊事，彷彿在電光石火間於腦海深處閃過，一現即逝。

娉婷點頭，濃睫緩緩上挑，吵嘴清楚的眼睛瞥了楚北捷一眼，歎道：“王後錯了。娉婷曉得天下即將大亂，卻仍因為內心的痛恨而假死藏匿，不肯和王爺解釋曲解，行事遊移，導致生靈塗炭。這纔是明曉得錯了，也不肯轉頭的愚行。”目光與正巧轉頭的楚北捷顫顫一觸。

“你方纔冇有說到臣牟的動靜。”

兩人在安好的晚風中，看著已垂垂微小的篝火，緩緩舉步。

全營行動敏捷，不到半個時候，諸事辦理安妥，大家返來向楚北捷覆命。因而拔營飛撤，一起向南邊的山峽深切，謹慎埋冇蹤跡。

統統人立即齊刷刷站起來，精力百倍，熱切地盯著帳門。

楚北捷隱居兩年，一複出就為了東林王族被困之危四周馳驅，還冇有工夫停下來對目前四國的狀況做全麵部會。

“而東林和北漠的雄師，都已被何俠帶領雲常雄師擊潰。”想起眼下四國卑劣的情勢，羅尚接著沉聲道，“現在獨一有但願能夠勉強抵擋雲常雄師的，僅餘歸樂國的雄師。”

羅尚霍然從地上跳起來，“出來了。”

楚淡然大力地拍上他的肩膀，轉頭看看四週一同經曆多次苦戰終究留下來的兄弟們，不久前大師還誓死一戰，冇想到竟能絕處逢生，都有說不出的歡樂感慨。

比起雲常三十萬人的雄師，他們僅存的將士滿打滿算，也隻要一萬五千人。

“真的，是真的……”每過一會兒，羅尚就低聲喃喃一句，滿臉憂色。

王後的目光在娉婷身上停了好久。

“羅尚。”

帳內點著昏黃的燭。

喪子之痛，被擄分開隱居彆院之傷，恩恩仇怨中，王後落空了兒子，楚北捷落空了白娉婷，東林落空了鎮北王。

“戰情火急，冇偶然候話舊了。”楚北捷昂首看看天氣，“雲常雄師現在崩潰，隻是軍心亂了罷了，氣力並冇有被減弱多少，他們很快就會重新集結。我們必須在他們大張旗鼓再次打擊之前撤離此地。淡然――”

王後幽幽瞥了他們兩人一眼，倦怠地合上眼睛，夫君臨死前的一幕，從她麵前緩緩而過，跟從厥後的，是東林王宮裡沖天而起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