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道者。”阿誰聲音冷如冰雪,彷彿不含溫度。聞人羽隱覺一股強大壓迫,竟似比長樂真人還要淩厲很多。
聞人羽仍笑眯眯的:“看來貴公子的吃穿用度,畢竟和旁人分歧。”
“十九……二十年前?”糰子掰著胖圓手指,“對,二十年前,前任團長大人創建了雜耍團。”
樂無異點頭:“也就是宅子大些。”他被觸及把柄,不肯多談,又俄然想到,本日他尋到謝衣蹤跡,也真正分開長安,若再想見爹孃一麵,便要超越千山。從今今後,他是真的孑然一身、前程未卜了。想著,便岔開了話去,“你呢?你家在哪兒?”
疇前樂無異隻顧埋頭偃術,卻極少有合用機遇,加上世人對偃甲知之甚少、心存害怕,樂無異幾近從未獲得旁人誇獎,現在不由對勁,心道:“謝衣爺爺,我用偃術救了這一船人道命,來日相見,總算不至於不敢同你說話啦。”
俄然船身又是一震,傾斜幅度更大。
聽聲音,那人似是在鯤鵬的另一隻翅膀處。此次那人並未當即作答。聞人羽一轉念,自知說了蠢話:若此民氣存歹念,又何必出言提示。
二十年前……起碼二十年前,謝衣爺爺仍在人間!
方纔脫出險地,樂無異渾然已忘了方纔險境,俯瞰下方長安,不由喃喃道:“本來,這纔是長安……”
聞人羽久處戰陣,天然曉得,凡人即便大戰以後,也不會有這般症狀,便探手搭脈。樂無異手腕熾熱,脈象踏實有力,卻看不出甚麼詳細病狀。俄然,她瞥見樂無異腰側晗光,一時如有所思,皺眉道:“我去找人問問。”
樂無異與聞人羽對視一眼,兩道身影同時掠出,箭普通向船艙深處而去。
聞人羽聰明,一聽便知:先前長樂在鯤鵬身高低了符咒,想是長時候無人解咒,現在終究爆炸。這鯤鵬血肉之軀,炸傷吃驚,隻怕一時激起妖獸凶性,即使幸運不死,也多會神態迷亂,甩脫偃甲鑽入江河療傷。
一旁辟塵卻正忙得不成開交,一堆胭脂水粉、瓶瓶罐罐儘數散落地上,辟塵心疼得臉都白了,恨不能多生四隻胳膊去撿,那裡得空。
聞人羽“哼”了一聲:“不儘不實。偃甲船是你弄壞的?”
樂無異一昂首,隻見聞人羽站在偃甲船的桅杆上,度量長槍,頂風而立,衣袂颯颯,彷彿一隻火紅鳳凰,來這蒼穹絕頂,作驚鴻一顧。
“不必。”那人道,“鄙人正要分開長安,借道一用,請恕衝犯。”
樂無異半蹲半跪,已將衡天儀外殼拆解下來,接著一一調試內部零件,渾然已入物我兩忘之境。雜耍團眾見狀,抬高聲音、放輕腳步,上前圍觀,樂無異卻毫無所覺,仍然專注於手頭偃甲。
“百草穀?”樂無異眼睛一亮,“墨者隱居之地?我聽孃親提過,那邊彷彿有棵很奇異的樹,並且也有偃術傳播……”
聞人羽麵色嚴厲,正要勸他歇息,忽聽船艙中哢嚓兩聲斷裂聲響,傳來焦油味道,接著,偃甲船狠惡顫抖,直向右邊傾斜,安穩船麵驀地峻峭起來。
兩人跟著偃甲船垂垂降低,長安城在兩人眼中越來越小,卻似越來越斑斕。兩人望著這壯美長安,一時都冇有話說。
樂無異粗粗一看,發明傳動裝配斷裂,三兩下找到斷裂之處,掀起地板補綴。不過,傳動裝配連接偃甲頭尾,或許還牽涉船身,便請聞人羽去查抄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