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兩邊提及了各地胭脂行情,顧三娘對此體味多是從旁人那邊探聽到的,這諸鴻和王掌櫃倒是裡手,與他們扳談一番,顧三娘方纔得知胭脂買賣內裡的門道如此之多。
“你不姓沈?”顧三娘低聲問道。
諸鴻抬開端來看著沈拙,他說道:“如許罷,頭一回的買賣,戴春林再讓兩分的代價,再今後顧掌櫃要貨,隻托人到柳林鎮的客船說一聲,我們自將貨色放到船上帶歸去,如此一來少了兩邊跑路,顧掌櫃也算能省下一筆開消。”
沈拙負手身後,他看著欲言又止的顧三娘,輕聲說道:“有甚話,你想問就問罷。”
沈拙旁聽了半日,顧三娘手裡的銀錢有限,可如果錯過了這回的機會,就可貴再有下次,他想了一想,說道:“王掌櫃開得代價不低,你也曉得酈縣跟桐城兩地相隔甚遠,顧掌櫃又是經謀買賣不久,總得給她一點賺頭罷。”
王掌櫃站了起來,嘴裡先恭恭敬敬的說了一聲‘少店主’,又對沈拙和顧三娘說道:“這是敝號的少店主,鄙人聽了顧掌櫃的來意,特地打發人將他請了過來。”
看著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合的,顧三娘心內疑慮重重,前一刻王掌櫃才說戴春林的胭脂水粉不做代理,怎的到了諸鴻這裡,態度又來了個大變樣,想到這裡,顧三娘看了坐在身邊的沈拙一眼,此時他眼角微垂,也不知在想些甚麼。顧三娘暗自思忖,心知這統統恐怕是跟沈拙有些乾係,隻是他究竟是甚麼秘聞?為何諸鴻要喚他蔣公子?
沈拙笑了笑,又望著諸鴻,他說:“諸老闆看呢?”
顧三娘聽了心頭微喜,沈拙也朝著他拱了拱手,笑道:“承讓了。”
“諸老闆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纔將戴春林的胭脂代理給我的罷?”
諸鴻搖了點頭,說道:“蔣家的事情,我們這些外人也看不明白,好好的嫡長公子,竟改頭換姓,隻怕此生再難踏入蔣府了。”
那諸鴻敏感的發覺到沈拙彷彿不肯多提京裡的事情,因而便住了嘴,轉而扭頭望著王掌櫃,說道:“蔣公子來了,如何也不早些差人喚我過來。”
不一時,王掌櫃開了便條,至此,顧三娘這胭脂買賣算是勝利踏出了第一步。
看她擔憂的模樣,沈拙笑了起來,一個諸家罷了,他還不放在眼裡,再說他現在離了蔣家,失了蔣家至公子的身份,他甚麼忙也幫不上。
另一邊,顧三娘和沈拙出了戴春林,兩人沿街朝著堆棧走去,這顧三娘存了滿肚子的話兒,之前當著外人她不好問出口,這會子她幾次昂首望著沈拙,但是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她嚥了下去。
顧三娘看了一眼沈拙,她直覺他不喜應酬寒暄,說道:“諸老闆不必多禮,來日方長,今後總有再聚的機會。”
沈拙點了點頭,不遠處有個茶寮,本日要說的話隻怕很多,他引著顧三娘進了茶寮,又叫跑堂的送了一壺茶水,兩人相對坐了下來。
說話之時,顧三娘挑了一個白玉盒子翻開,頓時芳香撲鼻,諸氏的胭脂品格上乘,代價自是比彆家也貴上很多,隻不過光是戴春林這個招牌也值了,此次到桐城,家裡除了留些平常要用的開支,她把全部身家都帶來了,隻不過就算她把這筆錢都投出來了,這回也進不了多少貨,想到這裡,她內心連連歎了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