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雲曉得桂琴要問甚麼。她低頭給路腐敗加了碗飯, 當真地應道:“嫂子,去那邊也不難, 就是……”她頓了頓,“能不能也帶上腐敗?”
張老四怒不成遏,當下連羊群都顧不上,直接奔進了玉米地。走出這片地,公然就是宋景光家的後門。
“他痛快著呢,”桂琴冷哼一聲,“他能有甚麼不痛快。家裡有人給他帶兒子,內裡有人給他……”
這片玉米地,劈麵就是宋景光家!
如果池慕雲給她爸告狀,虧損的可不就是文鬆了?
張老四把耳朵往門上一貼,內裡傳出的聲音令他頓時就落空了明智。他抄起中間的鋤頭,狠狠地把木頭門一砸,肝火衝六合闖了出來,揪起炕上的人影就是兩個巴掌。
這真是她憋屈的一天啊。
路腐敗低頭大口大口地扒飯。池慕雲怕她噎著,給她倒了杯杏仁乳:“慢點吃。”
池慕秋在一邊想插話,卻又感覺插不出來,隻好又閉嘴了。
她用被子矇住頭,在內心小聲念:雲,雲,雲。
乾枯的手有力地放下來。池大姑癱坐在椅子上,半晌才說:“去了城裡,你如果再敢給文鬆找不痛快,我保準把你……”
桂琴愣了一下, 臉上暴露考量的神采, 隨即為莫非:“姥姥,咋美意義花你的養老錢, 再說了,你看這麼大個閨女, 去了城裡租屋子也得租個大一點的, 花的比賺的多, 劃不來……”
有錢人懂甚麼辛苦。
上廁所?
池慕雲放下茶壺,神采漸冷。池慕秋一向在中間看熱烈,看到表嫂把池慕雲都給惹毛了,心中也不痛快,剛想說幾句話頂表嫂,又想起來之前池慕雲跟她說過,不能頂撞親戚,便隻好閉嘴。
路文鬆“哼”了一聲:“還能虧著你?”
桂琴扒瓜子兒的行動停頓下來。
祖孫倆相視一笑。
“男的有幾個不那樣?”池大姑打斷她,語憤恚慨,“文鬆算好的!”
桂琴抄動手哭窮道:“哪兒有那麼多錢供她啊……”
路文鬆聽到中間,皺了皺眉頭:“你讓姥姥出錢?”
桂琴扯了扯路腐敗的衣袖,衝池奶奶努嘴:“快,腐敗,感謝你太姥姥!”
“我咋對不起了?”桂琴俄然揚起臉,“我再對不起誰,也對得起你們老路家,對得起他路文鬆!”桂琴眼睛通紅:“你兒子一年半載返來一趟,家裡啥事兒都是我頂著,你問問你兒子,他在外邊搞過多少蜜斯?我對不起他?”
一瘸一拐地下山,遠遠就瞧見山下有個戴著紅頭巾的女人。女人腳步倉促,一頭紮進了一片玉米地裡。
池大姑氣得嘴唇顫栗,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桂琴擦了擦眼淚,低頭把孩子的衣服疊在一起:“媽,冇人瞅見我。張老四腦筋不清楚,他說的話冇人信,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宋景光也不說,這事兒就當張老四在理取鬨了。就當看在柱子的麵上,你也得幫我瞞著。”
桂琴忍住翻白眼的打動,打斷了池慕雲的話:“這花彆人的住彆人的,不就更應當節流了嘛。”
路腐敗睡不著。奶奶嗚嗚嗚的低泣聲和爺爺震天響的打呼聲,在耳邊交叉不斷。
池慕雲慢條斯理地給桂琴續了杯茶:“我爸說了,甚麼時候爺爺奶奶、大姑大伯情願了,就把他們都接去城裡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