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錚卻不答，輕巧轉移了話題。“陛下來此，是為了體貼草民的身材嗎？”

現在少了這麼小我，彷彿大殿空曠了很多，不過寡人也輕鬆了很多。

“諫議大夫，掌、掌侍從規諫……”龐仲聲音都顫抖了，想前次他規勸我納妃之時是多麼意氣風發啊！這麼一想，他彷彿是蘇黨的人，我也不好多難堪了。

我冇想到他交得這麼利落，愣了一下才道：“寡人現在不便利疇昔，你也不急著交出來。”

蘇昀聞言抬眼凝睇我，眼中笑意淺淺：“陛下感覺微臣方纔是在為裴相說話？”

“小門路……”我艱钜地開口，“你說，寡人是不是該去趟丞相府，讓他把兵權也交出來？”

我一股惡氣憋在心頭，回到宣室扔了幾個花瓶都不解氣，忽聽到下人通報說蘇禦史求見，我抬腳往柱子上一踢，大怒道：“不見！”

對哦！另有閒事！

我乾咳兩聲，皺眉突破這有些難堪的沉默，“你不是說有話要說嗎？”

“舉手之勞，嗬嗬……”我難堪地笑笑，“裴愛卿為國為民，鞠躬阿誰儘瘁……”

我麵上一熱，忙道：“寡人曉得，一時口誤罷了。”

——兩郡之交有幾股遊寇擾民，是派兵安定還是招安？派兵安定要調哪個郡的兵？要調哪個將？糧草不敷何時能發？如果招安又該派誰？

我乾咳兩聲——此情此景，實在讓人尷尬。小時候那話本戲裡，墨客夜會蜜斯後花圃，不也是這般場景……

“春蘿……”床上傳來翻身的聲音，然後悄悄開口喚了個名字，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彷彿不是裝的。

我聽得一愣一愣，不但是我，統統人都愣住了。

小門路又道：“陛下放心，小門路不會說出去的。到時候隔著屏風說話就好了。”

蘇昀必定地點頭。“莫非覺得陛下這兩人是小角色？”

我長歎一聲：“他……這是在逼寡人去求他留下來嗎？”

我彆過臉不去看他，沉著聲音說：“有甚麼事方纔朝上不能說？”

我萬分悲忿地朝裴錚的寢室走去，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

寡人頂他個肺！

他一聲輕笑，也不說破了，沉吟半晌又道：“此事我之前便有傳聞，也早派人查探。東澤郡太守剝削軍糧，將公款挪作他用。兵士不忿出走，投入西園郡太守麾下，東澤郡太守是以生恨。兩郡之交的界碑因年事長遠早已不成勘，西園郡是否越界尚難定論，重新勘察確有需求。西園郡太守是軍功出身，能堪重用，部下兵將極多。遊寇滋擾的起因已然查明，是之前天災得不到施助的流民落草為寇，戰役力出人料想之強，若隻是招安怕難成事，亦須恩威並施。西園郡毗鄰該郡，或圍或招安，交由西園郡太守便可。這些人若能為朝廷所用，不失為一股助力。”說到這裡，他稍緩了一下，又乾咳了兩聲。我聽得連連點頭，這些事我倒是不大清楚，本來站得太高，看得也就不清楚了。

“貪汙、納賄、經商、逾製、弄權、兼併地盤、縱奴行凶……其他臨時不說，逾製一項，有目共睹，寡人不說，你們便也視而不見了嗎？”這班臣子，寡人想經驗他們好久了！“經商、兼併地盤、縱奴行凶這三件事，京兆尹，你掌京畿要務，有何話說？”

他卻冇有立時答覆我的問話，目光落到我的右腳上，聲音微柔：“陛下，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