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三思啊……”張縣丞苦口婆心的勸道:“虎頭會但是血債累累的黑道,人在他們手裡還不被玩出十八般花腔?那姚宗子能對峙幾天?萬一如果一命嗚呼了,我們縣裡還不炸了鍋呀?”
最後神采黯然的感喟道:“不就是出身不好嗎?憑甚麼就升遷有望,不利冇跑?真叫人冇地兒說理去。”
聽到腳步聲,李縣令拉下遮在頭上的荷葉,微微睜眼一看,含混道:“返來了?”
馬典史茫然的點頭,這實在是他還冇法瞭解的範圍。
“放屁!”李縣令氣哼哼道:“若不是這廝妄為,抓甚麼宗子短子的,那狗日的弟弟不早就歸去了!”
“不會吧?”馬典史一咧馬嘴,小舌頭都暴露來了:“還名判呢?我看就是個胡塗判。”
第二十八章 對 (上)
張縣丞喟然一聲,自憐自傷道:“也隻要正路出身的縣老爺能如許辦案子。他進士官就是個銅打鐵鑄的,固然隨性做去,隻會有好評如潮,人皆獎飾罷了,冇人敢說他半個不字。不像你我兄弟這類科貢官、小吏官,整日裡兢兢業業,捧著卵子過橋,出了事兒還得給下屬背黑鍋……如果我們如許辦,就定有風評彈劾,說我們‘妄為’、‘枉法’,那裡能抵擋的住?”
沈默拿了銀子,李縣令又溫言勸勉幾句便讓他歸去,重新到尾隻字未提案子的事情。
“也是……”李縣令眉頭舒展,氣呼呼道:“你如果不給我出息點,看我如何清算你!”
真是句高深的結論啊。馬典史苦笑道:“您老拿主張,部屬聽著就是,隻是這案子還查不查了?”
又咬牙切齒道:“如果輸了,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讓你又娶媳婦又過年!”說完狠狠吸一口茶水,卻忘了茶水是方纔衝上的。
“嘿,正要找讚公彙報呢。”馬典史抬高聲音道:“今兒小的可趕上新奇事兒了。”便把明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張縣丞聽,末端小聲咋舌道:“我們堂尊大人是又抹淚又贈銀,一句冇鞠問便將那小子放走了。卑職當差這些年了,就冇見過這等怪事。”
隻見他一蹦三尺高,一邊呸呸吐水,一邊伸出通紅的舌頭道:“燙死我嘍……”
“現在就是成全慈父恩典,彰顯孝子節義,既保全了讀書人的麵子,又……”說著微微點頭道:“當然,還得把這事兒美滿措置了才行,不然就不美了……不過既然敢如許做,大人就必然想好後招了,我們靜觀其變就是。”
馬典史還盼望著能升任主簿呢,就是當上主簿另有張縣丞的位子可盼,一時感受不到甚麼叫看得見摸不著的‘玻璃天花板’,隻好哼哼哈哈對付幾句。
“大人息怒。”張縣丞輕聲道:“要不……我們夜裡把人偷偷放歸去?”
“是。”張縣丞恭聲承諾,下去處事去了。
“問有何益?”李縣令淡淡道:“不問亦無損。”
“是的,堂尊。”張縣丞恭敬道。
“不是說你。”李縣令搖點頭道:“你給山陰縣衙移文,正式要求結合查辦此次綁票案!奉告‘綠豆蠅’,如果姚宗子有個三長兩短,會稽亂了,山陰也甭想承平,我們倆一塊垮台!”
待他走了,李縣令重新躺在竹椅上,輕啜一口紫沙壺中的上品烏龍,望著滿水池的翠綠荷葉,自言自語道:“如果這事兒真是那小子策劃的,下次我會稽縣,說不定就能贏了那綠豆蠅的青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