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到了隔壁，隻見淑華抱著膝蓋坐在榻上，眼神怔怔地，紅梅不在屋裡。見得她來，淑華目光閃了閃，要說甚麼，卻又合上了雙唇。琉璃走到她身邊，柔聲道：“四女人如何了？做惡夢麼？”

淑華微微偏了頭去，半日才道：“不關你的事，你去睡吧。”

老太太歎了歎，便就囑道：“現在二房已有了長孫，玉兒家的你可得關照好嘍。”這股子嚴峻比起昨夜的安睡來，倒是較著分歧些。

餘氏作為長嫂，又是主掌中饋的主母，這一夜自是未曾離二房半步，見得王氏幾近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地折騰，不由得在晚餐前回老太太話時說道：“老二家的也是，還未曾生養過的頭胎，竟也由著她胡吃海喝，胎兒在肚子裡長得太大，生起來可不費不工夫麼？還好是菩薩保佑化險為夷，現在母子安然，也是這二奶奶的造化。”

琉璃愈發不在乎：“我將來既不進宮又不何為麼朱門少奶奶，守那麼多端方做甚麼？”

淑華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琉璃看她的模樣不像找她說話，倒像在遲延時候，正要藉口拜彆，淑華又道：“你睡覺熄不熄燈？我有些怕生，這裡我冇住過，你早晨把燈給我留著。”

臻華天然也要跟著同去，此番雖不能跟從淑華留京，但能夠跟著爹孃出京觀光，她卻也按捺不住衝動，這幾日不時地尋著姐妹們道彆，也不管淑華在不在旁。幸虧淑華一貫也不是個沉不住氣的，便是聞聲了也未曾怎的。自打在郭遐部下讀了半年學，現在的幾位嫡女氣質愈發見好，除了燕華還是有些不平管束，其他毓、淑、浣三位不管行動言談，起碼麵上看來，都比以往上升了不止一兩個層次。RS

說著回身叫來紅梅，交代了下去。琉璃回回身道：“四女人安息罷，我先走了。”淑華忙道：“等一等。”琉璃停下，看她一陣，笑道：“四女人另有甚麼叮嚀？”

淑華看著她：“罰不著便不消守端方了麼？”

梁氏又顧著淑華來歲仲春選秀的事，又要忙著照顧兒媳和小孫子，並不能隨行，卻又不能不讓人前去服侍，梁氏冇法，隻得指派了身邊兩個姿色平平的聰明丫環與劉姨娘一道伴著她往西南去，劉姨娘平白得了這個美差，分外歡樂，連日裡公開添置著新衣新褲，隻不敢讓梁氏瞧見。

碧雲笑著道：“現在都是九女人在服侍著老太太吃食，每日裡睡前一碗燕窩，竟是從式微下。”

新上任的祖父何江鴻卻趕不上這個宴會，六月剛到，他就已出發上西南做同知大人去了。

琉璃默了默，指著老太太臥房的退間：“那邊。”

老太太也實在有些睏意了，便由琉璃淑華攙著進了裡屋。這屋裡自琉璃出去後，碧雲青裳便就不平侍起居了，因此這時除了琉璃，卻冇了彆人。淑華站在一旁，看琉璃打來熱水，服侍老太太洗漱完，將她扶著坐上床，回身又出去端來一小碗燕窩，看著老太太喝了，才又扶著她躺下，幾番想插手幫幫手，到底未曾做過，插不出來。

琉璃去到西角門外，隻見昏黃曉色下，二房方向燈火透明人影綽綽，時而有嬰兒的哭泣，時而又有大人嚴峻的呼喚聲，正院裡當早值的丫環們已起來了，路過院門口時也不由那邊望上兩眼。琉璃正回身，紅梅卻伴著淑華出來了，琉璃與她對視了一眼，正揣摩著要不要打個號召，對方卻移開腳步去了東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