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西壁俄然炸開,阿樵裹著血霧跌入水中。他右肩的傘骨傷口泛著青光,皮下銀絲如活蟲般爬動。小魚遊疇當年,他俄然暴起扣住她咽喉,瞳人裡浮出往生咒的銀紋。
青銅門轟然開啟的刹時,阿樵將小魚推動門縫。十二具冰玉棺從暗河追來,棺蓋內壁的血讖在火光中格外刺目:";十載因果,儘歸此門。";
穹頂俄然降下血雨。蘇錦孃的紅綢虛影從鼎中升起,腕間銀鈴震碎三盞幽冥燈:";好孩子,可知這鼎裡煉的是誰的靈魂?";
";她在這裡……";阿樵俄然用刀尖挑起角落的蛛網。網中粘著片焦黑的鮫綃,上麵用金線繡著林阿阮的遺言:";畫魂需焚己身,破卷當斷親緣。";
密室穹頂俄然排泄黑血。十二具冰玉棺從血雨中降下,棺蓋內壁刻著新讖語:";往生卷終,十載劫啟。";阿樵的陣紋俄然暴長,銀絲鎖鏈將他拽向比來的冰棺。棺蓋開啟的頃刻,沈墨瞳的殘軀緩緩坐起,浮泛的左眼眶裡爬出烏黑蜈蚣。
小魚俄然踉蹌著扶住石台。她想起陸府祠堂那些刻著";婉";字的冰玉棺,想起沈墨瞳被剜去的左目——本來統統換命者,都是血脈相連的嫡親。
門後是座倒懸的溟滄樓。飛簷下掛著三百盞幽冥燈,每盞燈芯都嵌著沈墨瞳的眼球碎片。小魚踩著琉璃瓦上行,見頂樓密室的門楣刻著退色的《描骨謠》殘句:";畫魂女,剜目淚,香屍衣裹嫡親髓。";
阿樵俄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近要捏碎骨頭。他半睜著眼望向老槐樹方向,沙啞的嗓音混著潮聲:";樹根底下……有東西在響。";
";抓住鐵鏈!";阿樵劈斷崖邊鏽蝕的鎖鏈。兩人順著鐵索滑向旋渦時,傘骨在崖壁刮出連串火星。蘇錦孃的紅綢虛影俄然擋在歸墟入口,腕間銀鈴震碎三盞幽冥燈:";這份情麵,十載後再討。";
阿樵的柴刀劈在冰棺邊沿,刀刃迸出的火星撲滅了《往生錄》。火舌舔舐處,冊頁顯出新筆跡:";破劫之法,在歸墟之眼。";沈墨瞳的殘軀俄然炸裂,三百根傘骨從血肉中迸射,將密室紮成刺蝟。
阿樵拽著小魚撲向石柱火線。傘骨釘入牆壁的悶響中,蘇錦孃的笑聲貼著耳際劃過:";好囡囡,這往生卷的味道可還熟諳?";
";墨瞳姐!";小魚的銀針穿透蜈蚣七寸,毒液卻蝕穿了冰棺。沈墨瞳的殘軀俄然開口,聲線變成蘇錦孃的調子:";這份大禮,可還襯心?";
晨霧裹著海腥味漫過礁石,小魚跪坐在潮濕的沙地上,指尖悄悄拂過阿樵心口那道暗青色的陣紋。昨夜自戕留下的傷口已經結痂,皮下卻仍有銀絲如活物般遊走。她將搗碎的牡蠣殼敷上去時,阿樵的睫毛顫了顫,喉間溢位一聲壓抑的悶哼。
小魚拖著阿樵撞破密室暗門。身後傳來冰玉棺接連爆裂的巨響,青銅傘骨如活物般窮追不捨。暗道絕頂是斷崖,崖下旋渦中浮著十二盞幽冥燈,燈光彙成條通往歸墟的血路。
";震位......三刻......";阿樵從牙縫擠出幾個字,左手顫抖著指向溶洞頂端的鐘乳石。小魚順著他指尖望去,石柱間隙卡著半卷泛黃的族譜,陸婉寧的名字旁添了新注:";萬曆四十七年歿,留香屍衣半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