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小半日的工夫,蔚然軒來交常常的侍婢多了很多,紛繁向著正中那間配房探頭探腦,桓五郎就住在內裡,想來那名侍婢也在內裡服侍著。隻可惜叫她們絕望的是,配房的門始終關著,未曾見到桓五郎也未曾見到阿誰仙顏的侍婢,隻好絕望而去。
“阿洛,”門彆傳來喚聲,是桓宣的書童墨香,“郎君要煮茗。”他不過十二三歲,倒是機警聰明,頗得桓宣喜好,先前去給孟洛帶路的就是他。
孟洛考慮了一會,現在托庇於他,為他貼身侍婢,說不得今後有求他互助之時,還需讓他看重幾分纔是,如此便不會將她視為等閒女子,等閒玩弄或是趕出去。
推開房門,孟洛徐行出來,墨香早已叮嚀人備好風爐銅銚子和上等茗茶放在房中。她走到風爐前,盈盈地跪在一旁,銅銚子的水已是微微滾蛋,取過竹夾夾了少量茶放入水中,不斷地攪拌,待到三沸以後,這才取出一盞倒入盛著淨水的細白瓷碗中,放入少量薄荷,待到微溫這才送到案幾旁看著書卷的桓宣手中。
桓宣似是解開了內心的迷惑,非常輕鬆,端起茶湯又吃了兩口,這才道:“明日你隨我去赴謝府所設筵席。”
比擬較起外間的熱烈,孟洛倒是安溫馨靜留在本身的房中,狹小的配房裡隻要一張小榻,和簡樸的案幾油燈。但這已經讓她非常滿足了,比起在劉媼的院落裡,隻能睡在乾草堆裡已經是好上不曉得多少了。
吃驚之下,桓宣劈麵前這女子的來源更是迷惑,精通博弈,識字知禮,實在不像是平常百姓之女,但是她又的的確確是百姓的身份。
她低聲道:“未曾看過,隻是略微曉得張子“合縱連橫”之術。”
但她不曉得的是,在她用心煎茶煮茗之時,桓宣的目光並未曾逗留在手中的書捲上,倒是落在她身上,好久未曾分開,直到她起家時,才收回來翻過一頁書卷。
孟洛的答覆是,如果甘於一輩子為弱國,昂首帖耳服從強國叮嚀,那麼便連橫,如果想要抵當強國兼併弱國自強者,就利用合縱之術,先結合弱國抵當強國,再乘機兼併擴大,加強氣力。
這是問孟洛,有一個弱國,是該用“連橫”之道憑藉於另一個強國對抗眾弱,還是該用“合縱”之道,共抗強國。這一問倒是難以答覆,戰國諸侯狼籍之時,天下人皆是利誘與此,卻要問孟洛給個答案。
孟洛心機飛轉,張口道:“若甘為弱,昂首事強,則連橫。若不甘弱,企圖抗強吞弱為強者,則合縱。”
她想得太出神了,桓宣喚了她一聲,不見迴應,轉頭看時,正見她望著案幾上的書入迷,不由問道:“阿洛識字?”
孟洛悄悄一笑,低頭道了謝。實在她的答覆隻不過是片麵之言,合縱者需防備被各個擊破,連橫者卻要謹慎為強國兼併,得失皆有,端看人如何棄取。而桓宣不是一個甘居人下之人,以是她纔會作此答覆,公然合貳情意。
孟洛的答覆讓桓宣一時沉默不言,悄悄思考著,很久,他才暴露一絲輕鬆的笑,隻是看向孟洛的目光與之前大為分歧,笑道:“我竟然不知阿洛有國士之能。”那目光裡有讚美之意,看來孟洛的答覆很合他的情意。
桓五郎收了個仙顏的貼身侍婢,這動靜很快便傳遍了謝府。大家皆知桓五郎最是潔身自愛,全然不似彆的世家子普通,身邊未曾有姬妾,連侍婢都甚少近身,實在是謙謙君子,卻恰幸虧謝府收了個貼身侍婢,聽聞那女子還生的一副好麵貌,這不得不叫人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