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彷彿颳得用心，愣了愣，才轉過臉來——本來是哲霖：“咦，程大人也到這裡來了？莫非大人傳聞了此地是文正公的故居，特來參拜？”

程亦風冇有表情聽白赫德講道，搖點頭：“神甫，我們歸去吧。”

“殿下，”哲霖道，“董將軍一人前去，萬一碰到歹人恐難應對，不如臣也派幾個妙手疇昔。臣本身留下庇護殿下，免得中了聲東擊西之計。”

不過正著時候，忽聽一人叫道：“啊呀，那是甚麼？莫非著火了？”

若能有人出來指證，皇後再也冇法脫罪，程亦風想，那麼輕則被廢，重則丟了性命。

程亦風湊上前去，見那裙子上刻著“娘”，再看那持花的女子，裙子上刻著“姐姐”，中間又雕著“朝陽”二字，而抱著貓的，身上刻著“小雲”，中間就刻有“素雲”兩個字。“朝陽”和“素雲”兩個名字寫得很工緻，不像是出自孩童的手筆。推想一下，大抵是這個叫素雲的小孩先刻上了母親、姐姐和本身的圖案，但卻不會寫那龐大的名字，以是找了個會寫字的人來幫手。程亦風曾聽符雅說過，於適之有兩個女兒，朝陽和素雲。朝陽和親以後，客死他鄉，而素雲則短命宮中。這假山上的塗鴉應當是在韓國夫人歸天之前刻上去的。本來固然是寡母帶著兩個孩子，卻也溫馨歡愉，冇想到幾年的工夫，就全都香消玉殞。實在令人感喟。

可不是！程亦風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這闕詞已經銘記在心中。細細體味那句“勇去莫盤桓”，豈不恰是符雅在奉告他，新政也好，軍務也罷，都要罷休遵循利國利民的目標來辦，不要驚駭沿路的牛鬼蛇神——冷千山的翅膀，哲霖的權勢，宮裡的皇後，宮外的康親王，不要讓他們禁止新政的腳步，不要被他們擺佈保家衛國的大計。

程亦風不似哲霖這般疑芥蒂重，更加怕本身隨便說話不謹慎又掉進人家的騙局，就不答反問，道：“袁大人以為呢？”

“要真能建立一個市鎮就取名叫‘天冶’，把文大人派疇昔做巡撫。”竣熙道，“讓他在那邊化鐵為銀。我們就在涼城抄著兩手籌辦數錢好了！”

這時玉輪已經升了起來，天上的雲彩散去，即便冇有燈籠也能夠看清門路。兩人就相互攙扶著，向廢墟內裡走。地上雖滿是瓦礫，但玉輪的清輝灑在上麵，就像鍍了一層水銀，潔白閃亮。在如許奇特的微光裡行走，程亦風乃至有一頃刻覺得真的是上帝顯靈了，要給他指明門路，不但麵前敞亮，連內心都敞亮了起來。

董鵬梟不曉得這些內幕，恰是怒不成遏——這書白癡，冇了個女子就彷彿大師都欠他八百兩銀子似的，一副苦瓜臉；更可愛的是，本身不高興還要粉碎彆人的表情，非得讓大師全跟他一起不利纔好。他恨不得揪住程亦風的領口狠狠經驗一番。

哲霖用劍扒開瓦礫，那兩句詩還未曾被颳去，月色下看得清楚：“靈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氳。你不感覺這兩句詩是有所指？”

“是麼？”董鵬梟挑了挑眉毛。

“殿下，天晚了，這裡陰氣很重。不如還是早些回宮吧。”景康侯建議，“大過年的，不要帶些不潔淨的東西會去纔好。”

“莫非也有人在那邊放煙花？”竣熙奇道，“不是說這裡的村落冇有人住了嗎？”

“袁大人感覺這個有何希奇？”程亦風問道，“這是文正公的夫人和兩個女公子，現在都不在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