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說的對，”公孫天成道，“老朽邇來是入了魔道。明天來，就是想跟大人坦白統統，今後罷手，用心幫忙大人完成文正公的遺誌。這些怨怨相報的事情，我看破了，不想理了。”

“先生過獎了。”程亦風道，“這幾日找不見先生，我隻好趕鴨子上架，勉為其難。幸虧司馬元帥肯拿出免死金牌，不然還不曉得如何去刑部劫獄。也幸虧冷將軍不計前嫌，情願和司馬元帥合作。現在回想起來，這都是剛巧的事。老天爺如果不幫手，局麵必定冇法清算。我還真是後怕。”

程亦風悄悄地聽著，並不感到非常驚奇。他很少見到公孫天成如此衝動。老先生顛末端光陰的掃蕩，早就悲喜不流於表。上一次見他動容還是提到於適之變法失利他殺身亡的時候。公孫天成和於適之乃是莫逆之交，而於家因為元酆帝的昏庸和皇後的妒忌而家破人亡，難怪老先生會如此氣憤。要報仇，那是人之常情。

程亦風笑了笑：“放下固執萬事休。先生如許想，那是再好不過了。”

“不錯，”司馬非也道，“程大人，你就不要推讓了。說實話，之前我隻感覺你是一個書白癡，偶然陳腐至極，非常可愛。但是回想起來，你不畏□，死守大義，我比不上。”

“公然是很多事要辦。”皇後道，“就煩勞四位大人籌議著先做起來。”她看了一眼竣熙，還是癡聰慧呆的：“太子明天也累了，畢竟還是小孩子……唉……等欽天監定了日子，他就不能歇息了。明天就讓他先好好睡一宿吧。”

“他們都已經承諾了，並且也同意程大人做首輔。”皇後道，“實在，不如說是他們提出程大人做首輔的。我想，程大人和他們同事，必然會很有默契。”

程亦風差點兒冇被茶水嗆轉—輔政大臣，這不是好事，他也冇有回絕的來由，隻不過從皇後的口中說出，總彷彿有些詭計的意味，心底一陣陣發寒。

“就是笨人纔好！”淑貴嬪道，“笨到你叫她做甚麼就做甚麼，那就再好不過了——你曉得芒種節要送花神麼？”

“這個程大人大能夠放心。”皇後道，“輔政大臣並不但大人一個，另有其他三位。隻不過，想請程大人做首輔。”

到得東宮，隻見燈火透明，寺人宮女忙繁忙碌地跑出跑進。他看到此中有很多是專管織造縫紉的，怕是在籌辦即位的龍袍吧。他被引著一向到了書房，起首見到的就是煩躁不安站在房間當中的竣熙。少年神采煞白，但兩眼通紅，像是受了驚嚇的幼獸，直愣愣看著大門的方向，彷彿就是在等著程亦風的到來。但是，當程亦風跪行大禮的時候，竣熙還是呆呆的，連“平身”也健忘說。

“兒臣……”太子彷彿在半夢半醒當中，愣了愣才反應道，“程大人，我年青不懂事，之前犯了很多的錯。請大人不計前嫌，不時提點。我……我必然會儘力以赴，做個好天子。”

“這不是剛巧。”公孫天成道，“是大人一向以來死守大義，打動了司馬元帥和冷將軍他們。智謀很多人都會耍，但是智謀是不能悠長的。特彆詭計是不能悠長的，總有敗露的一天。唯有開闊君子，符合天道。比方一小我在沙地上蓋屋子，或許很輕易就打下樁去，很快就上梁鋪瓦，但是風雨來時，此屋必塌。而在盤石上打樁，耗時吃力，但根本安定，風吹雨打，總不擺盪。老朽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在大青河建議大人用黃花蒿毒害樾國百姓，大人嚴詞回絕，老朽心中還抱怨大人陳腐；厥後大人和袁哲霖比武，老朽也曾悄悄憤怒大人不肯捐軀朝中的贓官貪吏……唉，老朽與大人比擬，隻要小聰明，大人卻有大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