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出入的百姓已經未幾了,又逢大雪,城門外的官道上一片蒼茫,幾近連路都看不清,更彆提人影了。
兩個男人直立不動,視野在空中交彙,迸出纖細的火花,夜懷央彷彿發覺到了甚麼,仰起小臉看了看他們,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簡簡樸單的兩個字,差點令顧詠老淚縱橫,當下便深深地伏低了頭,顫聲道:“老臣――拜見王爺!”
“哥哥,我們一起回本家吧,伯父伯母還等著……”
“先生大義,鄙人佩服。”說完,年青人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了顧詠,“這是大人讓我捎給先生的,請先生看完以後立即焚燬。”
一張白淨的小臉從他懷裡抬起來,旋即漾開一絲薄笑:“本來就要來接大哥,又恰好替你打保護,怎能不來?”
夜懷禮聽她咳得狠了立時刹住了腳步,回過甚卻見到楚驚瀾一個箭步跨了過來,堪堪接住失力墜地的嬌軀,捧起她的臉一看,已是滿頭盜汗。
夜懷央的臉龐驀地一亮,倉猝排闥下車,隻見一輛印著一樣徽記的馬車從官道那頭勻速駛來,青幔厚屏,載雪覆霜,在她期盼的眼神中越來越近,直至身前,緩緩停下。隨車而來的風勢未曾減小,異化著冰屑雪籽,刺得臉生疼,她稍稍掩麵擋了一陣,再睜眼望去,阿誰超脫矗立的身影已經下了車向她走來。
定時候推算夜懷禮也該到了,可彆是被大雪攔在半路上了,這天寒地凍的,官道上又渺無火食,可禁不起擔擱。
“顧先生,鄙人來晚了。”
說完,他鬆開手朝本身的馬車走去,行動極快,夜懷央想去拉他卻被帶得一個趔趄,不謹慎吸了一大口冷氣出來,頃刻彎下腰嗆咳起來。
王都南門。
顧詠大喜,一時又有些惶然,忍不住急道:“王爺,老臣現在是戴罪之身,您不該前來相見……”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他慾望,城門那頭俄然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聲音漸重,不久,茫茫大雪當中閃現出一人一馬的表麵,踏著冰屑飛奔而來,很快就到了馬車邊上。
顧詠溫聲道:“小兄弟言重了,老夫多等些時候不要緊,安然為上,切不能拖累了你家大人。”
楚驚瀾抬手取來茶盞,夜懷央就著喝了幾口溫水,咳意臨時壓下去一些,隨後便衝外頭揚聲道:“辭淵,你去火線看看。”
他已經厭倦了失利帶來的挫敗感,當楚驚瀾歸政已經成為無可製止的事情時,他決定順水推舟,讓楚驚瀾陣營的人浮出水麵,然後再一個一個處理他們,直到把楚驚瀾的羽翼剪除潔淨,最後再來對於伶仃無援的他。
顧詠拆開信封一看,上麵隻寫了幾行小字――本日冇法相送,來日定當親迎,賢兄且回籍安住,朝中統統就交給愚弟吧。
“顧老。”
三殿下是他們這幫老臣子之前對楚驚瀾的稱呼,既然他如此說,看來那人亦是楚驚瀾的舊臣。
辭淵自是明白她的意義的,剛要揮起馬鞭朝前奔去,一團灰濛濛的影子俄然呈現在紛繁揚揚的冰雪當中,他凝目遠眺半晌,繼而欣喜地回稟:“蜜斯,大少爺到了!”
夜懷央高興地撲上前去,少女嬌態畢露,夜懷禮也隨之展開雙臂將她迎入懷中,固然身披冰冷鎧甲,眉眼儘染霜雪,卻透著一股溫和的氣味。
但楚桑淮有一點冇想到――顧詠本就是打算中被捐軀的那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