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的聲音一如疇前,沉穩中帶著安撫民氣的力量,可謝芸已不再是當年阿誰好哄好騙的小女人,她內心非常清楚,這座村莊如此偏僻,又趕上冰天雪地,恐怕不出一個時候他們就都得凍死在這。
不知過了多久,當尖叫聲和呻。吟聲都垂垂淡去之時,謝芸才從渾沌中復甦。
她喉頭梗住,熟諳的驚駭感再度襲來,陸珩卻像是發覺她內心所想普通及時地抱緊了她,沉聲道:“彆怕,隻是雪崩罷了,等會兒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既然情願與我同生共死,為甚麼不肯嫁給我?”
陸珩站在原地愣住了,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謝芸。
在明麗春光的暉映下,人們逐步從雪災的暗影中走了出來,茶社酒樓又規複了昔日的喧嘩,評書先生在台上說得口沫橫飛,下頭嗑著瓜子喝著小酒的人也聽得津津有味,誰知樓下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傳來,引得人們紛繁伸長了脖子張望。
謝家的管事是個聰明人,笑吟吟地迎上前向陸珩訴說了這裡的環境,並幫手禁軍把哀鴻重新安設好,很快,竹屋以內又規複了次序。
這裡的哀鴻大多數都被凍傷了,皮肉皸裂,排泄血絲,另有的傳染了風寒,渾身燙如烙鐵,陸珩診治過後讓醫侍調製了外敷和內用的兩種藥,彆離發放於對應的病人手中,又用銀針為病情嚴峻的人減緩了症狀,裡裡外外跑了幾十趟,忙完以後已是滿頭大汗,正欲歇息半晌,謝芸身邊的小丫環寶兒過來了。
“芸兒,彆亂動,萬一再次垮塌你也會有傷害,到時我就護不住你了……”
“唔……”
謝芸心中一陣絞痛,被淚水洗過的雙眸卻湛然發亮,直盯著他逐字逐句地說道:“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奴婢省的。”
她吐出一口濁氣,伸出雙手在黑暗中摸索著,俄然碰到一個堅固的胸膛,就撐在本身的正上方,長久的空缺以後她猛地叫出聲來:“阿珩?”
“那可就費事了。”陸珩悄悄一扯嘴角,輕浮地問道,“現在這含混的姿式也變不了了,將來被人挖出來,隻要扳連你陪我做一對逃亡鴛鴦了。”
他另有閒心談笑!
好。
謝芸又氣又急,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力道並不大,他卻逸出一聲悶哼,謝芸驀地發覺不對,掙開被監禁的手腕朝他背後摸去,竟摸來滿掌黏膩,再往上挪動半寸,觸到了一根堅固的竹節。
那人凝目一看,公然在車軸上發明瞭篆體的謝字,半透明的紗簾時而從旁拂過,旋起纖細花香,新嫁娘一身華貴金衣端坐於紅鸞車內,瞧不清麵龐,模糊透出一種嬌羞的美感,而漂亮蕭灑的新郎正騎著白馬行在火線,偶爾轉頭看一眼,端的情深意濃。
以夜家為首的各大世家都主動進獻了食品、藥品及棉服等必須品,謝芸更是親身來到了麓山山腳一座受災嚴峻的村莊裡,帶著家仆施粥贈衣,陸珩聽聞以後與太病院的同僚換了班,也趕去了那邊。
“感謝。”他接過薑湯一飲而儘,又把碗遞了歸去,聲音輕沉,字字清楚,“讓你家蜜斯也歇會兒,她身子本來就弱,天寒地凍的,彆再累病了。”
陸珩瞅著那碗澄亮的湯汁,眼底驀地閃過一簇星火,旋即昂首望向謝芸,她還在忙,徒留一抹纖細的背影在他視野裡閒逛,彷彿這統統並非來自她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