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舒垂低了頭,麵龐似沉進了陰霾當中,半天賦答覆道:“微臣年幼時故鄉曾遭受蝗災,千頃良田儘成焦原,餓殍遍野,哀鴻四起,微臣的父母及長姐就是在當時餓死的,故微臣深知哀鴻之痛苦,隻是天不從人願,微臣參奏了很多次皆被采納,未能幫上一點點忙,實在有愧於心。”
她之前雖曉得太後賜了個侍妾給楚驚瀾,卻未見過那人的模樣,現在看來竟與她是一個模型雕出來的!不但打扮類似,連□□也學了七分,那婀娜多姿的模樣的確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
湖麵上旗號蔽空,龍舟並行,無數裸著上身的壯漢擂鼓號令,陣容浩大,眼看開賽期近,他的目光卻一向在這遊龍水廊上打轉,不時伴隨嗟歎。
“你血口噴人!”白芷萱氣得臉都白了,揚起手就要打夜懷央,被她堪堪架在了半空中,涓滴轉動不得。
“微臣並非此意,隻是客歲西北災情嚴峻,本地官員又隻會對付塞責,很多百姓至今衣不蔽體食不充饑,微臣一想到這就……就忍不住……”
她如何會來這裡?
“冇有,微臣比來……”裴元舒再度梗住,總不能說他比來被夜懷央威脅著乾著乾那,冇時候管彆的吧?可要他哄人也實在有些難堪,就在他抓耳撓腮地想著說話之時,楚驚瀾又說話了。
楚國在夏令時夙來流行龍舟賽,本年也不例外,天子破鈔數百萬銀兩在洹湖上修建了一座觀景台,名為遊龍水廊,半截立於湖岸半截懸於水麵,銅金鍍簷,琉璃作窗,瞭望而去如同長龍臥江,甚是恢弘大氣,建好以後空置了全部夏季,現在總算要派上用處了。
他們如何也想不到,屋簷下站著的另一小我會是白芷萱。
裴元舒愣了愣,臉龐驀地亮了起來。
他冇有說完,眼底卻冇了最後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憐惜。
“本宮會向皇上證明是你乾的!”
白芷萱肚子一陣絞痛,不由得彎下了腰,胸中肝火愈發難抒,隻能忿忿地盯著夜懷央,恨不得將她扒皮拆骨,撕成碎片。夜懷央瞧著她這副儀容儘失的模樣,心中似被一場暴雨澆過,暢快淋漓。
“您又錯了,我隻不過是操縱皇上的疑芥蒂罷了,您和皇上如果情比金堅,又何必驚駭這些謊言?”
“裴卿邇來可有參奏過?”楚驚瀾冷不丁地問道。
“他僅憑夜懷靈一句話就判定出是夜懷央設的局,還暗中壓服禦史台長史替他呈上白行之的罪證,談何笨拙?隻是心性樸重,尚不風俗以權勢謀取好處罷了。”
有熱烈天然也有冷僻,遊廊尾端的房間裡,裴元舒正孤身一人溫馨地站在那兒賞景。
“我可冇逼著白行之賣國求榮,也不能拿著刀威脅王爺派人去救他,敢問朱紫要如何證明?”夜懷央回身一笑,盯著她的腹部意味深長地說,“我如果朱紫,才懶得去計算那些有力迴天的事,當一心一意護好腹中這塊肉纔是。”
楚驚瀾微一側眸,夜懷央公然就在三層樓之下的拐角處。
“王爺,恕微臣先行辭職。”
“你胡說!皇上怎會對他的親生骨肉動手!”
這幾個月裡產生的事可很多,白行之被判了斬立決,白習之病退歸家,就連身懷龍裔的白芷萱也未能逃脫連累,被貶作朱紫屈居於濯心苑,景況苦楚,世人皆言白家局勢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