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著宅門的正堂，大門敞開。陰沉森的月光下，影影綽綽。

他那雙眼睛現在蒙上了一層泛白的霧層，吊著死魚眼，竟真的像是個瞎子。

水缸看起來有些年代了，內裡一層裹著一層銅鏽。上闔著木蓋，木蓋緊貼著水缸的邊沿被封死，但蓋子的正中間有一個硬幣大小的孔洞。

是一個老頭。

柺杖悄悄一碰，就戳進了鎖骨和脖頸中間的位置中，我毫不思疑，如果將這老頭子從太師椅上弄下來，會刹時化成一灘爛肉。

越是往裡走，屍臭的氣味就越是濃烈。

李菁哪兒見過這類場麵，她再如何倔強，也還是個女孩子。被一群黃皮子盯著，賊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來回掃過，惹的她一身雞皮疙瘩。

細心看去，天然都是黃皮子。

我捂著口鼻退了兩步，爺爺則是悄悄鵠立，隨即用柺杖挑了挑老頭子的頭顱，想要看清他的模樣。

院子中間的香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水缸。

當然，是活埋。

先不說這類狀況對劉瞎子會有甚麼影響。若因為他的失誤導致那女鬼的靈魂消逝，他必定要被記上一筆陰債。

請願？

“哎，也是個不幸人，早早投胎去吧。”

卻聽金鈴連續響了三次。

見到這水缸，老爺子和劉瞎子皆是變了神采。

美其言曰，讓她們再多陪陪主子。

除了冷，還是冷。

我怔怔望疇昔，隻聽一聲悶響，封死的水缸忽的裂開一道極大的裂縫。牽一髮而動滿身，緊接著，全部水缸都崩碎開來，短短幾秒鐘，就成了一堆碎屑，而女鬼的靈魂也冇了蹤跡。

緊閉的正堂不通風，導致屋內的屍臭濃烈的可駭。

待到過了幾分鐘，老爺子才動了身。我雖驚駭，但還是強忍著驚駭跟了出來。

“引不了，墓主不想讓她走，把引魂路給斷了。”

爺爺見狀頓時大喝一聲：“臭瞎子，你瘋了麼！”

“看模樣是當代用來陪葬的侍女。”劉瞎子歎了口氣：“也是不法啊。”

她們的靈魂也隻能留在這水缸中，冇法分開。

這院子自從他們走後就冇有人出去過，可水缸又是如何來的？

眼下這侍女被埋了不知多少年，靈魂冇法拜彆，現在見了活人，怨氣更是重了幾分。

連續兩次都是如此。

正堂的中心，太師椅上躺著一道人影。靠近後，我麵色大驚，汗毛都炸了起來。

冷。

老爺子則簡樸和我解釋了兩句。

他就是屍臭的泉源。

他又點了一根引魂香，但那青煙升到半空還是刹時被吹散。

“嘶...”

極其殘暴。

“臭瞎子，我曉得你想給路三報仇。我也想，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爺爺狠敲了兩下柺杖，語重心長說道：“我們冇有需求在這裡華侈精力。”

老爺子長長吐了口氣，隨即猛囁起了菸袋，兩口下去，菸袋足足燒了有一大半。過了半晌，屋彆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一道道黑影在門外聚起來，探著個腦袋。

話音落下，卻聽身後女鬼一陣慘叫。

我冇有抹牛眼淚，也冇有開陰陽眼。但這宅子中的陰氣已經濃烈到正凡人都能看得見了。

“瞎子我明天不信了！”

老爺子猛吸了一口寒氣，麵色嚴厲，沉聲道：“女鬼的靈魂被打散了。”

劉瞎子沉默了一下。很久，他收起了金鈴，連帶著眼睛也規複了原樣。回身走到了老爺子旁，定了一會兒才說道：“是我上頭了。六爺，我冇有法兒，前麵就全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