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伯,他撕的是《承平聖行》嗎?”一個聲音從屏風前麵傳來,清清冷冷。
太祖孝武仁睿端肅聖德高皇後謝氏,陝西西安人氏,周定西侯振之女也,後母,周明淑郡主。後賢德仁慈,明慧智達,從太祖備曆艱钜,同意大業。
書是清貴之物,這類官印書更貴,這本記錄太祖天子平生德行的《承平聖行》要七十文,很多讀書人也捨不得買。這位永豐號霍九,把嶄新的書順手就給撕爛,也不知那位赫赫馳名的女當家是如何教誨弟弟的。
從齊伯的角度,隻能看出是個身材肥大的孩子,穿戴天青色裋褐,頂多十一二歲。
齊伯歎了口氣,把那本書收到櫃檯上麵,免得被多事的看到惹費事。這是歌頌太祖天子的書,豈是平常冊本可比的。
霍柔風走出來的時候,書鋪裡隻要三三兩兩的客人,老掌櫃齊伯正在書鋪一側的屏風前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點,幾個伴計有一搭冇一搭地號召著客人。
霍柔風百無聊賴地走在晨風中,小黃狗和她同一法度,一人一狗逛逛停停,甚有默契。
書鋪中間最顯眼的處所,如眾星捧月普通擺放著幾冊書,不消細看也曉得這便是國子監交給擷文堂在江南獨家專售的《承平聖行》了。
“是啊,是永豐號的九少爺,商戶人家,不曉得這書的貴重,恐怕連大字也不識幾個。這如果被衙門裡的人看到,霍大娘子少不得要破鈔銀子了。”齊伯無法地說道,這是記錄太祖天子的書,隨隨便便撕爛了,平凡人會挨頓板子,換做永豐號如許的富商,當然是要費錢消災了。
說到這裡,屏風後的人頓了頓,幽幽地說道:“他剛好把記錄太祖高皇後謝氏的兩頁全都撕掉了。”
“一派胡言,都是狗屁,狗屁!”
昨夜細雨如織,淩晨雨停了,翠綠欲滴的綠柳青楊仍然覆蓋在氤氳的水汽中。
擷文堂是江南最大的書鋪,有十幾家分號,杭州城裡的這一家固然不是最大的,但不管是官版經史,還是私坊的詞話本子,擷文堂裡都能買獲得。
齊伯循名譽疇昔,書鋪大門外的台階上,站著一人一狗。
江南文風鼎盛,擷文堂裡每天客似雲來,老掌櫃齊伯是不會把一個小孩子放在眼裡的,他就著茶葉蛋喝完一碗甜豆花,正想叫伴計清算碗筷,便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
這條小狗是從白老太太的羊雜攤子上碰到她的,她喝羊雜湯隻喝湯,把羊雜挑出來餵了這條小黃狗,小黃狗就跟上了她。
霍柔風從小就喜好狗,但是姐姐不讓她養,姐姐說狗隻能活十幾年,狗死的時候,豈不是會很悲傷,以是還是不要養了。
很久,屏風後響聲一聲輕笑:“齊伯,這個霍九說不定還真是熟諳字呢,你看,這書固然殘破不全,可卻隻少了兩頁。”
一瞥之間,霍柔風清澈如水的眸色便沉了下去,她很想掉頭而去,但是一雙腿卻不由自主地走進了擷文堂。
陽春三月,東風似剪,吹綠了江南岸。
齊伯皺起眉頭,問道:“那孩子是霍家老九?”
倒不是她怕了長房的人,她隻是不想讓姐姐操心罷了。
前幾天著涼,霍柔風的鼻子便不太舒暢,她揉揉酸脹的鼻子,策畫著要如何和姐姐說,姐姐才氣讓她收留這隻小黃狗。
霍柔風取出懷錶看了看,這個時候長房的人已經到了吧,就是猜到長房的人會帶著家裡的男丁上門,她這才一大早就從家裡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