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玉佩中間,倒是一支碧綠色的玉簪,更也不陌生——是他曾送給雲鬟,陰差陽錯又落在曉晴手中,最後被他強令雲鬟留下的那一支。也算是一支運氣多舛的玉簪,兜轉幾次,換了數個仆人,最後竟又回到了他跟前兒。
杜雲鶴喝道:“站住,你要去那裡?”
正巧兒那幾日黃誠來看望雲鬟,雲鬟便又奉求他給開具了一張路引,黃誠一來欠她情麵,二來已經當她是忘年交的小小知己,天然無有不該。
陳叔隻顧籌措趕路,竟不進城,又見天氣不早了,便欲投宿。
誰知雲鬟並不是愛熱烈的,心下便有些不樂,可巧這會子掉了幾滴雨點兒,林奶孃忙拉著她進內避雨。
來福道:“恰是,對了,我彷彿聽陳叔說過一句,說是要先去他們一個甚麼親戚家裡,然後再回京……以是這宅子托給我們來顧問著。”
趙六不答,杜雲鶴道:“你的脾氣更加見長了,為了一個甚麼也算不上的小丫頭跟我負氣?但是叫我看來,那丫頭雖年紀小,卻比你稀有兒的多,不然也就不會送這些返來了。”
趙六忽地有些站不住腳,他後退了兩步,又挨著床邊兒緩緩地坐下,正在心跳如擂,忽地聞聲門口一聲響動。
陳叔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兩今後便要出發分開此地了。”
杜雲鶴很淡地一笑:“你當然曉得是誰。”
趙六也不搭腔,隻站起家來,一步步挪到外頭,纔出門,卻又感覺渾身有力,終究順著台階邊兒上,緩緩又坐了下去。
趙六催促道:“是甚麼?你快說!”
他說走就走,行動快如閃電,杜雲鶴想攔都來不及,隻目工夫晴不定地望著門口,喃喃道:“到底是如何了?若說是幼年浮滑……”搖了點頭。
那兵士叫了兩聲,見他早已經滾滾地出了轅門了,隻得作罷。
杜雲鶴才道:“說了是有人托我轉交的。”
卻見地上三截斷玉,均是翠色通透,簪首另有一個雲頭快意好端端地未毀。
當下引著往左邊兒進內,才見麵前豁然開暢,竟是極大而空曠的大堂,正火線纔是真正的一座戲台子,正有一個老婦打扮的伶人在上頭掐腰談笑,公然唱得像是梆曲。
因陳叔是走過這條路的,自曉得前麵不遠就是白馬寺,這周遭百裡中,卻隻要一家像樣的宿頭,其他的堆棧,有的逼仄,有的臟亂,天然不堪住。
誰知林奶孃聽她如此說了一番,雖仍不免不測,可悄悄想了半晌,卻又喜好起來,因笑道:“也罷了,反正主子說的話,我們做下人的是要聽的,且我私心來講,常常聽人說江南處所好,可究竟是如何個好法兒卻不曉得呢,做夢也想不到現在竟有機遇去見地見地了。”
耳畔沉寂非常,毫無人聲,這異於平常的寂靜彷彿預示著甚麼,趙六咬牙,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擰眉看著那寂靜的門扇,猛地抬腿,抱恨帶怒地一腳踹了疇昔。
杜雲鶴正要說話,趙六卻一陣風似的掠到桌邊兒,不由分辯地將那簪子一把抓了去,然後還是一聲不吭,扭身飛普通去了。
底下散散地坐著七八桌的客人,有人喝茶,有人鼓掌,有人談笑,眾生百態,卻無人留意雲鬟一行。
公然裡頭的衣物也都不在了。
話說鄜州大營中,趙六信手推開那裹著的錦軸。
杜雲鶴因聽崔印提起,年後開春兒要接雲鬟回京的,當下隻覺得是崔家行事,他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代為轉交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