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辭微微一笑,道:“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是下值前收了封家書,上言家母病重,臣憂心忡忡又不敢擅離職守返鄉看望,在雲州時便常聽家中長輩說道京郊的碧雲寺佛祖最是慈心靈驗。因而向黃大人乞假,兜裡揣了幾粒碎銀子策馬過來,臨時當作香火錢供奉點孝心罷了。“
棠辭先前出寺下山,行至半路遠見茶寮氣象,內心早有了底,勒馬原地駐了半晌穩下心神纔過來。現在聞聲這話,便笑盈盈道:“家母好佛法,苦於家中無人有佛緣可聊以解悶,常訴說於臣。臣三年進步京赴考,落第後仍心胸戴德往碧雲寺還願,聽方丈提及靜慈師父遍覽佛經,極具慧根,便故意交友,今後衣錦回籍也好多陪陪家母話話家常,參議佛道。”
大眼瞪小眼,棠辭挑眉喝道:“冇火能叫火盆麼?”真是……大好的表情都快被這愣頭愣腦不通達的主子給磨蹭冇了。
小鎮上唯一教書識字的處所便是夢白書院,鞠夢白年紀悄悄以己之力為本來一窮二白的村鎮十數年間增加了五六個秀才,三四個舉人乃至陸禾這麼個榜眼,早被視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才女。是以陸十八得了鞠夢白的安撫,心境垂垂平和,喝了盞茶火線穩穩鐺鐺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清楚。
淳祐帝垂下眼眸,掃了他脊背一遍,抬腳踩著上了馬背,穩穩坐好後拎起馬鞭劈臉蓋臉地朝他抽了一通,見他兩鬢青筋直爆,仍緊握拳頭咬牙忍痛,嘲笑道:“好個心誌剛毅的狗東西,在都知監怕是委曲你了,歸去後往尚膳監傳菜罷。”
棠辭垂首應了聲是,恭送天子遠行後,方寂靜著牽了馬匹栓在了茶寮前的木樁上。
左手拇指與食指伸開,壓平信紙,點撇劃捺無不消心神漸漸揣摩,以求與尚能見光時的筆跡字形無二。
鞠夢白又揪著諸如來了多少人,言行舉止是否客氣識禮,車馬或是轎輿華貴與否等纖細之處問了一通。
緊趕慢趕,在城門落鎖前踏上紫陌,探聽了蘇二姐安在,馬不斷蹄地奔去,給她看了錦囊款式,付了一倍的銀錢後,商定好一往厥後取。又往城裡最大的一處藥草堂花了大代價討了安神養身的香料方劑,這才滿心歡樂地回甜水巷。
一語點醒夢中人,隻要不是宮裡頭的東西,再仿一個又有何難,即便藥方有些許差彆,平凡人等誰嗅得出?棠辭臉上轉陰為晴,收了錦囊,取出幾粒碎銀子給伴計,茶也樂得忘喝了,縱馬回城。
他五官扭曲,神情惶惑,鞠夢白雖看不見卻仍可仰仗失明後更加聰敏的耳力聽出他語氣中的鎮靜,拍了拍身邊的圓凳:“陸叔,你彆急,坐下來漸漸說。”
芳香怡人,熏得腦筋都安寧很多。伴計擺頭笑道:“這個大人您倒是難為我了,您還是去問幾個郎中大夫,他們整日裡頭和藥草打交道,指定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