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垂下纖長精密如薄扇普通的睫毛,咬緊了牙關。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詹事麵白如紙地叩首接旨,未幾時,便有兩名內侍提著厚重的紅木板子而來,將他按倒在地,往掌心吐了口唾沫,遂狠狠拍打唱數。
向來女人便輕易心軟,做了母親的人更是如此,劉氏幾時見過棠辭這般形狀,當下已急得眼角帶淚。
內侍瞥目睹她麵白如紙,額上盜汗又被逼出一層,清楚行動不穩,內心嗟歎不已,擺佈又勸不住,隻得由她了。
太子聽到此處,整顆惴惴不安的心終歸無缺無缺地塞回了原位。
棠辭慘淡一笑:“殿下故意了。”
行至廊下,卻見宜陽與臨安二人一大一小地倚在曲頸雕欄上投喂池魚,眉眼裡俱都溢滿了笑。
宜陽膝行著向天子跪近幾步,扯了扯他的衣襬,抬頭用濕漉漉的眼睛天真天真地盯著天子:“那父皇賞兒臣一個旨意可好?再過半月便是母妃的冥誕了,慈恩寺按例要開幾日道場,屆時哥哥嫂嫂都會帶著小臨安同去給母妃燒幾柱香,托佛祖捎幾句口信。”她垂下眼瞼,顯出些許落寞寥寂,再抬開端來聲音又輕軟了幾分,“縱是哥哥犯了天大的錯誤,臨時饒他這回,容他安安穩穩地讓母妃於天上瞧見可好?”
屋外板責聲與殺豬般的嚎叫聲不斷於耳,內侍忙抬高聲音向棠辭道:“人多嘴雜,為免落人丁舌,五六分力必得使上的,這板子倒是傷皮不傷裡,勞煩大人待會兒忍著些。”
不待她喘氣歇息,下一板子又以不異的力道破風砸下。
將棠辭扶到寬廣馬車內軟和的坐榻上趴著,纔有婢女輕手重腳地要給她褪褲看傷,劉氏忙止住了,朝衣袍上的血跡努努嘴:“約莫皮肉裂開了,怕是和衣料黏著了,強行褪下恐要牽涉傷勢的,待歸去後拿剪子剪開再說。”
李氏聞聲一歎,撫著宜陽的手背無法道:“你哥哥他向來是個好玩樂的性子,近幾年才略加收斂,也是困在宮裡被拘緊了,拘久了,被幾個獻媚的主子一鬨,全將翰林侍講為君正道的諄諄教誨給忘得潔淨,這才令心胸不軌的宵小有機可趁。”
忙疾步奔去,將棠辭整腰攬著,涓滴不吃力,她便軟綿綿地倒在了本身懷裡,見她麵色潮紅,探手一觸,熾熱的滾燙!
待叮嚀了人將少詹事服侍著抬走,內侍掃了一眼雙肩瑟縮頭都不敢抬春筍普通整齊跪著的諸位臣僚,隨即向棠辭走近幾步,矮下身來笑眯眯道:“瞧這好邊幅,是新晉的詹事丞棠大人麼?謫仙普通的人物,難怪奴婢手底下幾個小崽子每日裡眼巴巴地望著來詹事府當值呢。聞名不如見麵,原該烹茶煮雪聽風問月的,奴婢一介粗人,不想見麵禮卻隻能是一頓皮肉之苦了。”他側臉望了眼糊血的地磚,點頭蹙眉,“不好不好,棠大人才升遷的職位,若在此施禮未免粗糙很多。”
宜陽噙著淚光的眼睛裡一絲膽怯也無,吸吸鼻子,不幸兮兮地抹了眼淚,纔看向身邊猶自瑟瑟顫栗驚魂不決的太子:“兒臣方纔遠遠聞聲鞭聲,待走近一瞧,雖不知太子哥哥犯了何錯惹得父皇大怒,但是手足連心,目睹太子哥哥快被打得嚥了氣,情急之下也不敢奪父皇的鞭子,隻得壯著膽量湊出去捱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