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阿誰孩子——長大了。
“他不善言辭,也礙著我並非男人不能擔當大統,未曾說教與我。可梁州一行,卻使我多少明白了些何謂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太後輩弟不在人間了,父皇膝下的孩子隻剩我與安寧,若要複仇且若能勝利,將他拉下帝位,不管我還是安寧取而代之,都該銘記於心,使父皇在天之靈可得安慰。”
柔珂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罵道:“還要如何偏?整顆心都是你一小我的。”
棠辭驀地握住她的手腕,往細緻溫軟充滿掌紋的手內心親了一記,微仰著頭,眉眼彎彎:“都是我的麼?總得四周蓋個印記才做得真。”
離都城越近,天也越冷了,風塵仆仆繁忙馳驅之下身材定然受不住,是以本日便歇在了驛站。
聞言,柔珂秀眉高高挑起,極是驚奇:“寵幸?莫非還歸入後宮了?”
屋內四角布有炭盆,驛站供應的柴炭自是比不得宮裡的紅羅炭,也顧不及柴炭會否消得快,炭火必得燒旺了,不然煙燻火燎,難受得很。
又抬起腦袋,將二人的軟枕挑釁得溫馨些,才靜下心來,語氣和緩地向柔珂說道:“教員自京裡傳了一封手書過來。”
柔珂進屋後,先將兩扇窗戶用木條支開了一角,送出去幾縷清冷的夜風,纔好歹遣散了幾分沉悶。
又自嘲地笑笑:“即使我不肯承認,可究竟卻擺在了麵前,他做天子確是不差的。”
棠辭麵露猶疑,頓了頓才道:“這個,教員未提,但想來彤史女官那兒既有記檔,納妃不過遲早。”
“是啊,我父皇是位明君。”柔珂摸著本身的腦袋,一下一下地,舒暢極了,她不由心對勁足地合上了雙眼,緩緩說道,“我六歲生辰時,趕上水災,很多百姓餓死街頭,糧食歉收,他整日裡舒展眉頭,還命令將我的生辰宴撤了。我當時不曉事,哭鬨了一天,摔了好些他收藏的古玩,他不在乎。可用膳時我耍性子顛覆了食案,華侈了一桌子精美的菜肴,他常日那般疼我,重話都不捨得說一句,卻是以勃然大怒,將我拖去奉先殿跪了一夜。”
“何事?”自賑災以來,秦延便未與她二人多作聯絡,純粹將此次差事當作給棠辭的曆練,且看她的本事多少。
“天子剋日寵幸了一名宮婢,能歌善舞,傳聞舉止儀態與我母後有幾分可貴的類似。”
“你何時這般畏冷了?”柔珂走近床榻,在床沿坐了下來。
那隻偷偷摸摸的手,又得寸進尺地往腰腹下挪,悄悄癢癢——
柔珂怎一個哭笑不得,不輕不重地將她的臉推開,倒是換了副口氣:“乖了,夜深了,快安息。”
她的髮絲,如有似無地摩挲著頸間觸覺靈敏的肌膚,有些癢,柔珂不自發便今後縮了縮,無法笑道:“此處比不得京裡,我不過隨便洗了洗,哪能香成如許?再說了,你不是也才洗沐麼?”
少頃,棠辭問道:“小漁睡著了?”
聞聲門聲響動,躺在床榻上的棠辭側臉望去,眼角彎出明麗的笑意,拍了拍床榻,溫聲喚道:“阿涴,來。”
柔珂點點頭,向她戲謔笑道:“小漁可比你兒時靈巧多了,都不必哄她,洗漱了便自個兒輕手重腳地爬到床榻上睡覺。”
棠辭枕在她的胸前,眼睛笑得彎成了新月:“阿涴於我,便是最清神醒腦的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