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房內，宜陽與葉秋娘相對而坐。

醫官一刻前過來為她診脈，實在體虛了些，因而又兢兢業業地為她開藥方，藥方開好了，兩個鬚髮白了大半的中年人自跟著葉秋娘去煎藥了。

宜陽在她耳畔輕聲的說話，耳廓被熱氣一烘，濕濕癢癢：“相思成疾，先生不曉得麼？”

此計本是葉秋娘所出，宜陽卻實在染了風寒，病得不甚重，夏季傍晚將夜，臉頰起了到處非常的緋紅，她表情大好，笑聲也比昔日開朗輕巧些：“當日官道上偶遇，我原意隻想著尋個可說話伴隨的，不料你還很有些本事，今後有多少戲本，我一一謄抄便是，絕無牢騷。”

“你要走？”宜陽喝著藥，睜大了眼睛作吃驚狀。

天子是時正在中宮正殿裡坐著，東暖房因著懿慈的原因，臨時改成了小佛堂，凝神靜氣的沉香與虔誠專注的唸佛聲經風一吹，入了天子的鼻息間與雙耳內，在貳內心撓癢似的盪漾起一圈圈藐小的波紋。斯人已逝，往者不成追矣，驀地腦海中跳出了貞淑妃的音容笑容，刺得他眉間直跳，連歎了幾聲氣，當下將李順德叫來，命他往太病院遴選兩個醫官，藥材補品也隨便選，裝了滿滿兩車，運去茂州。

“說我思慮過火，需埋頭養病。”宜陽將她欲撤歸去的手握住了，包在掌心，嗬著熱氣，搓了又搓，“信都這幾日下雪了未曾？我傳聞信都出了事兒？你那老友――就是此前與我擊鞠的那位……”

宜陽如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聽葉秋娘說道：“戲本倒是冇有了，我在此處滯留好久，也該走了。殿下隻需服膺我與你說的話，好好珍惜你與陸禾的姻緣纔是。”

宜陽見她門也不關，自起家去關了嚴實，插上門閂，屋內隻四角燃著炭盆，地磚下冇有鋪設地龍，冷風呼呼刮來，凍人得很。

她拾階而上，每一步都懷揣著非常的謹慎與惴惴。

冇羞紅了臉，卻紅透了耳背，陸禾掩嘴輕咳一聲，一邊喂藥一邊說道：“天氣不早了，殿下早喝了藥，我……我也好放心拜彆。”

陸禾心頭猛地一軟，再多的抱怨也說不出來，宜陽的目光過分熾熱，她不敢看，怕又羞紅了臉。

茂州守陵，夏季無冰庫，夏季無地龍，這倒是祖宗傳下來的端方，等閒改不得了。

宜陽撤除靴襪，也跟著鑽進了被湯婆子烘得暖融融的衾被裡，捂著她的嘴不令她說出那些個生硬的禮節端方之話，見她誠懇了，鬆開手來，為她掖好被角，側過身去背對著她，還特地躺遠了些，內心擂鼓似的七上八下，嚥了咽口水，輕聲道：“就這麼一張床榻，你不與我睡，大夏季的想凍死不成？我……我來茂州這好久，想通了很多事。天然，嘴上說的話我也不強求你當真，你能千裡迢迢地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換穿女裝的事我不過談笑罷了，你喜好做就做不喜好做也不必當作旨意去遵循，我隻想讓你與我在一塊兒時輕鬆安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