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第三師的兵。”趙玉峰道。

老李被按在地上，雪亮的鬼頭刀高高舉起，師部的馬伕、夥伕、勤務兵們噤若寒蟬，憲兵上尉嚴肅的看看他們，叉著腰說道：“都瞥見了麼，這就是當逃兵的了局，來人啊。”

陳子錕眯著眼睛望著田野上的油菜花說：“我在思考人生的哲理，那裡是起點，那裡又是起點？”

“本來是吳大帥的兵，這麪粉我白送了！”工人眼睛一亮，拍著胸脯非要把趙玉峰取出的銀元推歸去。

……

趙玉峰被帶到了軍法處，望著神龕裡供奉的關公和牆上掛著的鬼頭刀，他的虛汗濕透了衣衫，心中悔怨不迭，不該貪那五百塊錢的便宜，在軍糧上做手腳。

本來這工人恰是趙大海，他鄉遇故知，兩人頓時擁抱到了一處，淚花橫飛。

憲兵們走了，趙玉峰長歎一口氣，道：“早晨涮羊肉，還是。”說完也出去了。

“出來幾個有生機的幫手乾活。”夥房內裡又出來趙軍需的喊聲，一輛大車停在門口，車上堆得儘是麪粉。

趙大海拍拍他的肩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帳咱給他記取，對了，小順子咋樣？”

陳子錕道：“如何，缺斤短兩了？”

老李眼睛一閉，兩滴濁淚從眼角流出。

趙玉峰有些心不在焉：“哦，啊，對啊。”

漢口最繁華的就是沿江大道，放眼望去，招牌鱗次櫛比，泰初洋行、日清輪船公司、亞細亞火油公司，儘是洋人的買賣，江麵上更是泊滿了輪船，熱烈程度不亞於上海灘。

老李道：“家裡人捎信來，老孃不可了，我……一時胡塗啊。”

趙玉峰等人拱手見禮，紛繁做了自我先容，一邊是軍隊上的大兵，一邊是鐵路上的工人，都是純爺們，這場酒喝的那叫一個痛快。

趙玉峰失魂落魄的趕回了軍需處開會，本來兩軍已經在涿州、高碑店一線展開苦戰，討逆軍兵力吃緊，不得不將師部的後勤兵派上一線利用。

趙軍需的任務很簡樸，帶著炊事班的人將乾糧運送到火線便可。

“吳大帥深明大義，我們鐵路上的工人都佩服的緊，再說了，弟兄們從戎手頭上也不敷裕，我們還是老鄉，一口袋麪粉算甚麼，走，跟我喝酒去。”工人豪氣雲天，趙玉峰反倒不美意義起來。

趙玉峰一顫抖，勉強一笑：“啥事？”

一場大戰迫在眉睫，師部鑒戒大大加強，口令一天三變，氛圍相稱嚴峻。

趙大海點點頭：“有口飯吃就好，走，喝酒去。”

王德貴衝陳子錕會心的一笑。

憲兵們腳根一併：“有！”

陳子錕歎道：“說來話長。”

一幫人眼睛都看花了，不知不覺往裡走，俄然兩個洋人巡捕過來攔住他們，指指他們背上的步槍，搖手做回絕狀。

陳子錕毫無懼色：“長官，放老李一條活路吧。”

找到一家糧鋪，趙玉峰大大咧咧問道：“老闆，有麪粉麼？”

陳子錕道：“他在上海，混的挺好，我來之前還給他寫過信。”

“那就漸漸說，走，找個處所喝酒去，全都去啊，誰不去不給我麵子。”趙大海大手一揮，不由分辯帶著世人來到四週一家小酒館，點了兩壺酒，八個菜，又向世人先容道：“這是工友，叫林祥謙，我們都是京漢鐵路上的工人，我叫趙大海，和大錕子是老鄰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