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室內,燈台上的蠟燭已燒至序幕。
冷山反應敏捷,而沈硯真現在雙目目力尚未規複,並不曉得有暗箭朝她飛來,直到麵前逼近了風聲,才茫然地轉動了一下頭。
顧柔再也不能等候了,火光中振衣而起。
顧柔眼看著火勢從彆處伸展到上麵,嚴峻地額頭冒汗,隻怕這兩卷配方落入火海毀於一旦,偏生又有個陳翦膠葛不休,令她不得脫身。
冷山曉得他有話說,俯下身來:“顧藥師。”顧之問朝他伸出一隻手,冷山握住,將耳朵湊到他嘴邊。
他腳法甚刁,把另一卷配方往相反的方向踢,掛到岩壁的一處凹坎上。
顧之問還是嘲笑:“你還缺體例脫身,你方纔不是正同你連心那人問策求援麼?”
沈硯真明白過來,曉得師父對她已經曲解極深,現在辯白也是無用,隻能道:“師父,我們被困在此處,得想個彆例儘快脫身,免得他們一會返來粉碎了這道門。”
室內很溫馨,被顧之問下了毒的莊氏,滿身皮膚腐敗,抽搐近半個時候,終究在受儘折磨以後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顧之問立在一旁,要笑不笑地盯著她的屍身,臉上神采忽陰忽晴,忽悲忽怒,卻唯獨少一份複仇後的快|感。
“不可!”顧之問大怒,揪住了他的衣領,幾近用儘儘力地彈起半個身子。
賣力批示的都伯見了,立即命令:“放火,這些冷血牲口怕火!放火!”
顧柔終究得空,剛要起勢縱身,俄然,全部太公峰的山體傳來模糊震驚,俄然產生了地動。
她定睛一瞧,隻見一八尺男人持劍立在火線,他冇穿兵服,臉孔被煙塵燻黑,眉眼難辨,不由驚問:“誰?”
陳翦趁著顧柔這一受擊停頓,側麵抬起一腿,接著腿長上風,一腳下劈踩著她肩膀,顧柔攀附的那隻手刹時撒開,她當即作出反應,抱住了陳翦的腰。
顧之問聽到冷山的聲音,立即翻開構造,一隊保衛追著冷山突入洞室。
沈硯真趴在冷山身後,隻聽內裡兵戈之聲越來越近,心想那洞室固然另有另一條出口,卻還是通向同一麵的河岸邊,仍然會碰到無數守軍,想要脫身,怕是還是困難。
三人跑出洞外,隻見對岸的寨子裡火光沖天、煙塵蔽日,官兵們揮刀砍殺倉促奔突的藥王穀弟子,河道沿岸,反正躺平的屍身觸目皆是,一片悲傷慘目景象。
沈硯真被打懵了,捂著臉瞪他,眼淚簌簌滾落。
這時,俄然飄來柔細哀婉的笛聲,不知從那邊傳至。沈硯真眉眼一動,轉頭隻見一青衣少年從另一洞中緩緩走出,手裡拿一支青色的葉子笛,嗚嗚地吹著。
藉著這敞亮的火光,她遠遠地瞥見了對岸朝廷軍攻入穀內,心頭大喜,找了一處火勢尚未涉及的地點,沿著峭壁下爬,剛好便在母親薛氏的宅兆不遠處。
身後火勢熊熊,他們曾經居住過數日的竹屋被燒得轟然傾圮,玄色的煙塵遮天蔽日,直衝雲霄,粉飾住了東方方纔亮起的一縷晨光。
山穀中,一個劇顫傳來,兩卷配方同時從裂縫中搖搖欲墜。
青山巍巍,碧水滾滾,孕育出一個名滿天下的藥王穀。其間環球聞名、掀起無數殺|戮爭奪的鐵衣配方,就此墜入火海,也跟著藥師顧之問的死,成為人間絕響。